子芮觉出齐雅的语气里似乎有些缓和,才敢稍稍抬起头。
子芮稍稍平复了下心情,斩钉截铁地说:“奴婢知道,殿下是万万不会有不轨之心的。只是殿下身边有小人作祟,奴婢为护陛下的母子之情,既然知道了,哪怕是拼着死也要说出来。”
自古以来,做骗子的最高技巧就是把这骗人的鬼话说得自己都信了。显然子芮是深谙此道。
齐雅拿起扇子摇了摇说:“那你说说,那小人是谁?”
子芮地腰杆子仿佛挺得更直了些说:“启禀陛下,那在殿下身边谣言惑众的就是府里的王德妃。”
齐雅对王德妃印象不深,只知道从前是齐桦身边的一个侧妃。由于齐桦迁居到宫外又没有正妃,所以才在府里暂时担了王妃管家的职责。
也不知从何时起,齐雅便开始讨厌这宫里府里的女子搬弄口舌是非,蛊惑人心。故此刚才子芮想着“告发”齐桦的时候她才那么生气。这会听说是王德妃,也不知怎么,她竟然有几分相信了。
“说说,怎么回事。”
那子芮得了命令,如得了至宝,恨不得要扬眉吐气一番,可在齐雅面前仍旧不敢过于放肆,只是稍微挺起点胸膛,而身子还是继续跪着。
只听子芮说道:“启禀陛下,前些日子奴婢派去的几个宫女今日也伺候着一起上山了。据她们来报,此次本是殿下府里一次普通的出行,可王德妃却命人大肆准备,所备吃食,器具等规格堪比陛下。殿下每日里都在府中修身养性,只管读书,这府中事物皆由王德妃一人主理,哪知这王德妃竟然如此放肆。”
齐雅听了仍不动声色。
子芮没办法,只有继续说,接着给事情添油加醋:“不仅如此。据奴婢所得消息,王德妃在游玩途中还摘了牡丹花来戴,甚至大发脾气把牡丹花踩在脚下。众人皆知牡丹花是花中魁首,如此看来,王德妃僭越之心昭然若揭。”
齐雅听罢,只是淡淡地问:“还有吗?”
子芮顿了顿说:“还有一事奴婢本不想说,此事事关重大,还涉及到霜容公主。”
齐雅听到涉及到霜容公主,心中一颤,道:“别吞吞吐吐的,你只管说就是。”
子芮注意到,齐雅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提高了音量。可就仅仅只是稍微大点声音都足够有震慑力。
子芮不敢再故弄玄虚,只好“老实交代”:“是……是王德妃教唆霜容公主说,宫里不好,无趣憋闷,让公主快快回家?”
“回家?哪里是家?”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奴婢排出去的人回来说,王德妃教唆公主让她快快离开陛下,尽快回到皇嗣府里。”
齐雅不易察觉地做了个深呼吸,摆了摆手说:“你先下去吧。”
待子芮走后,又问身边一直没说话的豫离:“霜容今日可回来了?”
豫离心知不妙,可也不得不实话实说,道:“霜容公主今日还在殿下处未归。现下已经有些晚了,不如明日奴婢派人去接。”
齐雅道:“不,现在就去接。”她心里所想是,答应霜容去和他们一起出游已经是恩典,如今竟然敢得寸进尺地留下霜容在府里过夜,真是胆大包天。
豫离还想劝几句,可见齐雅这般怒火中烧,也不想引火上身,只好下去办差。
齐雅就这样一直等着霜容回来。
霜容见齐雅还在等她,本想早早睡觉的计划被打乱,再加上被突然从府里叫回来有些气恼便只草率给齐雅行了个礼。
齐雅见霜容态度不如平日里恭敬,自然对“王德妃教唆霜容公主”这一说法多了几分相信。
不过齐雅对付个小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没有责备霜容,而是把霜容揽在怀里说:“哎呦,霜容,真是皇祖母的小心肝哦。怎么噘嘴了呢?是生皇祖母的气了?”
霜容道:“孙女不敢。只是孙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孙女回来,孙女想在家陪着父王和母妃住。”
听了这话,齐雅更觉得子芮所说的话有几分可信,耐着火气说:“皇祖母想霜容了,霜容可愿给皇祖母讲讲今日所发生的趣事?”
小孩子的脾气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听了这话霜容倒是一点也不气了。她从齐雅的怀里蹦出来,又叫了几个宫人进来说:“皇祖母,这是孙女给您带回来的。母妃为了这次出游准备了好多,依孙女看三天也吃不完。这些是孙女特意挑了好的给您带回来的。有几样孙女尝了,比宫里的还好吃。”
霜容蹦蹦跳跳的过去展示她的战利品,可齐雅的眉头早就隐隐酝酿着怒气。
霜容命人把一碟一碟的点心都摆在齐雅面前,齐雅为了不扫霜容的性质勉强吃了一口,说:“确实美味。”实则,她早已经食不知味。
霜容并不知道前因后果,又说了好多,也包括给王德妃戴花那段,她绘声绘色得说道:“母妃戴上那牡丹花可好看了,若是祖母看了也一定会喜欢的。”
齐雅道:“只有正妃才能让你这个嫡女唤母妃,你怎么如此唤王德妃呢?”
霜容想了想说:“因为孙女喜欢她。”
齐雅又问:“那王德妃呢?也让你这么唤了?”
霜容很没心眼地说:“当然啦,她也喜欢我。”
小孩子可以因为“喜欢”而用称呼拉进一个人的距离,可是大人却不能因为“喜欢”而坏了规矩。
该如何就是要如何,否则就是“僭越”。
齐雅看了看霜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