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离随着齐雅出来,有些忿忿不平地说:“娘娘待他礼遇有加,可他还偏偏不领情。明明就是个穷酸书生,还装什么装。”
齐雅道:“是穷酸书生没错,可此人也算是品性高洁之人了。”
豫离疑惑着问:“品性高洁?”
齐雅闻言,颇有意味地笑了一下,讳莫如深地说:“不过哀家倒是希望他品性不那么高洁。”
豫离不明白齐雅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也不再多嘴。她想着平时总是告诫这个,告诫那个不要乱打听事情,可她却是那个最有好奇心的人。也不知道太后娘娘是怎么把她给留到现在的。大概是自己命大吧。
豫离暗自摇了摇头,快步跟上齐雅的脚步。
这些日子齐雅似乎过得很清闲,不是赏花就是观鱼,就好像外界的是是非非和她全然没关系一般。整日里一副生在桃花源的样子倒是更让旁人猜不透她想要干什么。
不过她的悠然自得也好,岁月静好也罢,倒确实是有背后很多的人给共同堆出来的。
齐思淼等人为了筹备齐雅称帝的事情上蹿下跳不亦乐乎。可想来想去,该造的舆论也造,该有的神迹也有了,象征着太后光明伟大的明堂和佛像也落成了,看上去也不缺什么了。怎么太后自己倒是不着急了呢?难道是在等个良辰吉日?那请大师傅们去算算就好了呀。许是还少些什么,自己没想到的?那请太后娘娘您明示呀。
齐思淼他们也是费尽心机,从各地搜罗了各种各样的“万言书”由不同的人呈送,又发现了各式各样的神迹一一上报。连民间的儿歌都编出了“女主天下”的调调。这还不算,勾栏瓦舍里的小曲都唱出了“天下女主”的意味。齐思淼一时间也不觉得自己做的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总归能用的办法都用,能使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在他终于黔驴技穷的时候,一日回到府里,瘫坐在桌边,愁眉苦脸地喃喃地说:“太后娘娘这怎么还不着急了呢?”
要知道齐雅是否登基和他的利益可是息息相关。他可能是比本还要关心齐雅称帝的事情。
如果齐雅登基为皇帝,那他就是正儿八经的“皇族”,而不是“外戚”。不仅在朝廷上的地位有所上升,这名声也会好听很多。更重要的是,会有实实在在的好处。可看在这样子颇有一点阎王不管小鬼乱蹦的意思,齐思淼一时间也惆怅了。
这太后娘娘是什么意思呢?
好在,他身边是有个还算拎得清的客卿。见自家主人这样,免不了提点一番。
“大人,听说太后娘娘最近招了个书生进宫。”
齐思淼不以为然:“一个书生罢了,有什么好稀奇的。太后娘赋的,想当年灵王爷谋反就因为他会写几句诗,字写的好看些,太后娘娘不也是照样免了他的罪过,让他在宫里写诗吗?这等小事,不必来报我。”
那客卿仍是不死心,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好好引导一下自家大人,不慌不忙道:“大人,此次所招之人怕是不一样。”
齐思淼觉得一个书生还能有什么不一样了,无非就是比比谁更手无缚鸡之力,谁更酸腐而已,还能有个三头六臂?想着没准是底下的人没见过世面小题大做而已,倒也没多在意。
不过这个客卿向来是有独到见解的,齐思淼也对他颇为信任,没准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也说不准,听听也无妨,便道:“那说说,这人有啥不一样。”
那客卿四下环顾了一圈,发现没有旁人,便压低了声音说:“大人可还记得一个名字——洛离?”
齐思淼眼角一颤抖,谨慎道:“你所说的人可是扬州叛乱上写了讨伐檄文的那个?”
“正是。”
齐思淼正色道:“好好的提那个乱臣贼子做什么。现在可是太后娘娘的关键时刻,可不能出这些乱子。”
客卿道:“在下自然知道。可大人可记得太后曾如何评价这位洛离所写的讨伐檄文?”
齐思淼可是不想回忆起当时的情况。那时候他如献宝一般把这讨伐檄文呈上,本以为可借着这讨伐檄文给太后惹出来些许怒气,刚好在这盛怒之下他可以提上几个人的名字,顺手把那几个人一网打尽。可是没想到太后看了这篇檄文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夸奖这文采好。结果还惹出了一系列七七八八的事情,到现在还没完。
他可真是悔不当初。若不是这个檄文写得太好,太后娘娘就不会惜才;若不是太后惜才,也就不会彻查科举中暗箱操作的事情;若不是这样也就不会改革科举,整顿吏治。自然也就不会阻碍他齐思淼收钱塞人,卖官鬻爵。好在他当年用了些手段才使得那场“浩劫”没有波及到自己,否则小命都不见得保住,更遑论如今的荣华富贵。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虽未曾谋面,但齐思淼早就已经恨死这个洛离了。见都不想见的人,可偏偏那时候太后还让他去找这个洛离。齐思淼当年可是好一阵心惊胆战,不知太后是故意为之还是仅仅是个巧合。不过,好在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没找到这个洛离。
可谁想到这个倒霉的客卿今天又提起他了,这不是给自己找晦气吗?
齐思淼没好气地说:“此人就算再有才华,也无甚大用,不必多言。”
客卿摇摇头,想着这齐思淼真是个急性子,自己本想唱出大戏,可这台子没搭起来呢,这正主就想知道结局了。也罢,也罢。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