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自然是不想让他行这么大的礼,赶紧给扶了起来,这才没让胡杰真的就拜下去。
沈平清楚在朝为官虽要为人正直,可也要“上道”。像那种刚正不阿的类型或许能在遇到明主的时候博个直言不讳的美名,不过更多的是在他还没有遇到明主的时候就已经给扼杀在半路上了。像胡杰这种有风骨可又懂得韬光养晦的主,难得难得实在难得。
沈平曾有一瞬间希望胡杰便是那种宁愿身死,也要留名万世的人。看到胡杰如此乖觉反而有一丝丝失落,不过这样也好,也好。如此留下一条性命比什么都好。留下一条性命才能图谋未来。
胡杰起身后再次谢过沈平道:“今日朝堂之上多亏有沈将军解围,不然胡某不知如今该是什么样子。”
沈平笑着说:“我也是爱惜大人才气,不想大人为一点事情就开罪太后娘娘。在此时,若是大人真有个什么,太后娘娘怕是也会觉得心疼可惜的。”
沈平这话说的对,齐雅爱才,而且不止一次在沈平面前提起胡杰是可用之人,只是现在太过刚直,不适合马上启用。沈平自然能理解齐雅的意思,如今朝局未稳的时候,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如果不能完全为己所用倒也是个麻烦事情。不如就让他先蛰伏一段时间,等到合适的实际再拿出来。
怕就怕这人自己不懂事,体会不到上位者的用心,挑着头巴巴地给自己找事情。如果真逼着上位者惩处了他或是直接杀了他,这可就是两败俱伤,天大的遗憾。
还好今日胡杰不分青红皂白愣头青一般向齐雅发难的时候,沈平及时出来闹了一场,这才没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胡杰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这才特意借着探病的缘由特意跟着到了沈府来给沈平道谢。
“将军所言,胡某自然知晓。只是今日在朝堂之上,胡某过于莽撞,也不知该如何收拾。”
小沈将军想说些什么可又觉得如此便是施礼,便只动了动嘴唇,看了看父亲。沈平宽慰着:“胡大人且放宽心思,今日朝堂之事太后娘娘也不会特别在意。若是太后娘娘当下便生气了,早就发落了。可见无事。只是近日朝堂之上若是再有什么胡大人不必多言就是。”
“可……”
胡杰可是饱读前人典籍的人,更是被忠孝礼仪那一套彻底洗脑。要是明知为君者有错而不劝谏,那和奸佞之人又有什么区别?胡杰有些犹豫了。
沈平道:“胡大人可是觉得太后娘娘做错了什么?”
胡杰被这样一问,惊醒了不少。他确实有话想说,可是碍于沈平和太后娘娘那早就人尽皆知的青梅竹马的关系,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不过沈平确实是个忠义之士,虽然在支持太后这方面是不分多错一概拥护的,但是对大永可是忠心耿耿再没见过如此保家卫国的将军了。更何况,太后除了是个女子以外,似乎也没什么错。
胡杰道:“胡某觉得太后修建明堂,不妥。”
沈平道:“何处不妥?”
胡杰道:“明堂乃是帝王所建,可是太后毕竟是太后,不是帝王啊。”
沈平看似思索了一会道:“如今谁主天下,我不信胡大人看不出来。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朝中虽然处处有声音吵嚷着让太后还政于陛下,可是若是真的还政,大永的朝政真的就能比今天还好吗?”
这个问题胡杰也曾想过。虽然皇帝是正统,但是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乐确实清晰可见的。从先帝病重开始,还是身为皇后的齐雅便开始主理朝政,一直到现在竟然也是让大永日渐昌盛的。若是突然间提出还政给皇帝,先不说在当今皇帝的治理下大永会不会更好,就是齐家那一族的人也就能把这朝廷搅个天翻地覆。到时候难免又是一阵子血雨腥风,纷乱至极。百姓不免流离失所。那才真的是要天下大乱。
胡杰道:“沈将军顾虑的也是胡某所顾虑的。在太后治下大永日渐昌盛,众人有目共睹。胡某也是从心底里尊敬爱戴太后娘娘的。只是修建明堂一事,确实不知该作何处置。毕竟太后是太后,不是皇帝啊。”
“若太后是皇帝呢?”
沈平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问出这个问题。这个想法他确实在心里已经盘算很久了,只是现在突然在这种场合下提出来,真是给自己也吓了一跳。或许是胡杰此人太让人相信;或许是昨天和杨崇聊过,总之这个想法在他心里如一颗种子在不经意间破土而出一般,自己就从嘴里冒出来了。
胡杰也是一惊,道:“沈大人是何意?”
沈平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抛弃了“只是随便说说”的这种托词,真诚而恳切地询问胡杰:“若太后为皇帝呢?”
胡杰也不敢掉以轻心,道:“若太后是皇帝,自然以太后如今的政绩修建明堂也不为过。可是,可是太后是女子,怎么可以为皇帝呢?”
沈平道:“这世上哪有一成不变的事情,既然如此我等便静观其变吧。”
胡杰从沈府处告辞出来后不久,乐天便回来了。见沈将军无事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下去了。
沈平见是乐天,便忙问:“太后娘娘如何了?”
乐天道:“给公爹请安。母后那边倒是无事,不过嘱咐孩儿给公爹带好,让您多注意身体。毕竟一口心头血也是伤身子的。”
小沈将军和乐天对视一笑,沈平见了有些尴尬道:“我无碍,无碍。只是为了太后娘娘,作为臣子的,这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