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动作,是一样的。”
“真的吗?”
“嗯。电车从南方来,所以我们都不朝南方看。”
“嗯。我们都是会逃避现实的人。”
我笑了笑。
而后,月又不说话了。
她背靠着月台上的柱子,双手仍然提着黑色小皮包。
月低下头,头发散在胸前,视线似乎注视着她的鞋子。
右鞋比左鞋略往前突出半个鞋身,依照她视线的角度判断,月应该是看着右鞋。
这般的动作……难道具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一时之间,我难以理解……
月台上的广播声响起,月将搭乘的电车就要进站。
我和月同时深深地吸了一口长长的气,然后呼出。
当我们又发觉彼此的动作一样时,不禁相视而笑。
不久,电车终于到站,人流蜂拥而上。
月上车前,转身朝我挥挥手。
我也挥挥手,然后点点头。
虽然仍旧有些不舍,但月最终还是怯生生地跟着人潮上了车。
车厢内很拥挤,月只能勉强站立着。
隔着车窗,我看到月双手抓紧座位的扶手,缩着身,闪避走动的人。
月抬起头,望向车外,视线慌张地搜寻。
我越过月台上的黄线,走到离她最近的距离,微微一笑。
我双手手掌向下,往下压了几次,示意她别紧张。
月虽然点点头,不过眼神依然涣散,似乎有些惊慌。
好像是只受到惊吓的小猫,弓着身在屋檐下躲雨。
月台管理员摆摆手,叫我退后。
当我后退之时,火车起动。
我好像看到一滴水……
是从屋檐上面坠落的雨滴?
还是由月的眼角滑落的泪滴?
小猫?
月?
雨滴?
泪滴?
我花了两节车厢的时间,去思考这滴水到底是什么。
又花了两节车厢的时间,犹豫着应该怎么做。
“现在没下雨,而且这里也没小猫啊。”我暗叫了一声。
然后我迅速起动,绕过月台管理员,甩下身后的哨声。
再越过一个垃圾桶、两个人、三根立柱。
最后,对准那扇闭锁的车门。
“给我……打开!!!”
在这命令形的一言之下,奇迹恍然创生。
奔跑,加速,瞄准,吸气,腾空,抓住。
我跳上了电车。
一个站在车厢间背着挎包穿着制服的国中生,很惊讶地看着我。
他手中的易拉罐饮料,掉了下来,洒了一地。
我轻喘一口气,向其微微一笑。
而后,我又穿过了好几节车厢。
至于到底有几节,我也不清楚。
像只鳗鱼在河海间,我洄游着。
“我来了。”
我挤到月的身边,轻拍她的肩膀,微笑着说。
“嗯。”
月回过头,双手仍抓住扶手,嘴角上扬。
“你好像并不惊讶。”
“我相信你一定会上车的。”
“你知道我会跳上电车?”
“我不知道。”月摇摇头,“我只知道,你会上车。”
“你这种相信,很容易出人命的。”我笑着说。
“可以……抓着你吗?”
“可以啊。”
月放开右手,轻抓着我靠近皮带处的衣服,顺势转身面对我。
我将月的黑色小皮包拿过来,用左手提着。
“咦?你的眼睛是干的。”
“我又没哭,眼睛当然是干的。”
难道……恋情真会使人陷入目盲?
“嗯?”
“没事。”我笑了笑,“你可以抓紧一点,车子常会摇晃的。”
“你刚刚在月台上,是看着你右边的鞋子吗?”
“嗯。”
“那是什么意思?”
“伤心。”
“那如果是看着左边的鞋子呢?”
“还是伤心。”
“都一样吗?”
“凡人可分男和女,伤心岂分左与右?”
“月是为什么而伤心呢?”
月看了我一眼,愣了几秒,鼻头泛红,眼眶微湿。
“因为我们又要分开了。”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问的。”
月咬了咬下唇,低下了头。
我举高双手,手臂微曲,手指接触,围成一个圆圈。
左手五指并拢,往四十五度角上方伸直。
右手顺着“z”的比划,写在空中。
然后双手交叉,比出一个“x”。
“你又在乱比了。对不起才不是这样比的。”月终于开口道。
“我还没比完啊。我只比到宇宙超级霹雳无敌而已,对不起还没比。”
“那你再比呀。”
“嗯……我又忘了上次怎么比对不起了。”
我摸摸头,尴尬地笑了笑。
月看了看我,也笑了。
“宇宙超级霹雳无敌对不起。”
“嗯。”
“月,不难过了……好吗?”
“嗯。”
“以后……不会再和你分开了。”
“你才做不到呢……”
“但我会努力做到。”
“嗯。”
月停顿了几秒,然后点点头。
“什么是宇宙超级霹雳无敌呢?”月抬起头,好奇地问。
“就是非常到不能再非常的意思。”
“嗯?”
“在数学上,这是类似‘趋近于’的概念。”
“我听不懂。”
“比方说有一个数,非常非常接近零,接近到无尽头,但却又不是零,我们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