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雨的京都,陌生得令人害怕。
虽然我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多年……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无法融入这城市的血液。
京都的脉动也许左右着我的喜怒哀乐,却始终得不到我的灵魂。
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我好像正看着地面。
深深地低着头……
就这样寂静地聆听了一会。
听见了什么人的呼唤……
好像是有那种感觉。
于是突然地……声音开始清晰。
简直是震耳欲聋的声响……
噪声如同洪水般涌入耳中,像是要击穿我的鼓膜一样。
噪音,噪音,噪音……
大脑几欲癫狂。
抬头一看,感到某种熟悉的感觉,但却是个陌生的地方。
车水马龙。
人头攒动。
我再次侧耳聆听。
无法确定那个人是否在这嘈杂之中……
我马上就放弃了。
根本就是无用之功。
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
话语声传入耳中……
“挨拶~”
“用le就行啦。”
“明天不知道能不能放晴啊。”
这番对话,让我感觉似乎有什么含义。
然而,并不理解。
不理解的并非语言。
“我在电视里看到了。”
“待会就行。”
“不是真的吧。”
和听不清的声音也不一样。
“你看,就是那个啊那个。”
“能去的话我会去的。”
“我儿子得了癌症……”
熟知的声音,接二连三地淌入耳中。
啊啊……脑子一片混乱。
用比喻来说的话,就像是声音刚从口中传出,连锁便被斩断,没能组成有意义的句子,凄惨地坠向地面一样。
不知为何,他们的话听起来……就像是亵渎的低语。
真吵……
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我又再次侧耳倾听。
冥冥之中,感到自己好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为了听清那个声音,我就这样静静地等待。
但我的周围,却只有阴影一般的人形和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高楼,在我的脑海中紊乱地闪过。
突然传来尖锐的巨响,感觉像是锥子刺入我的鼓膜一样。
我捂住耳朵,且闭上眼睛。
于是乎……
感觉确实听清了。
那个人的声音。
我必须……去找那个人才行。
行走在嘈杂而又拥堵的人潮……
“黑夜”的气息统治着四方。
我紧闭上双眼,追随着声音之形的流向。
世上之声、心间万象……聚拢成浮世之海的浪潮。
不能……睁开双眼。
会看到……
不能……聆听声音。
会听到……
很不妙。
当下的情况……很不妙。
可是我……必须找到那个人。
于是,封闭的视野打开了细微的一角。
从这一角之中……我观测着世界。
阴影……
世上充满了阴影。
好似是人的阴影。
当注视到了这个尘世的暗面的那个瞬间……所有的阴影的脸庞都霎时变得不可名状。
而后……出现的……是……
那将是一看到便能发觉的……异于此世的扭曲之非日常。
那是……文字?
大量的……
漆黑的……
仿佛拥有了实体一般的……
具象化的……
文字。
诞生于那一张张化为混沌的脸上……
这些飘浮在阴影身旁、不断地消亡而又诞生的文字,便是眼中所见之人心中所想。
“文字化”……
该这样称呼这种力量吗?
约定再见的地方……
必须……前往……
异端之神……
结社……
渎神的……
黑弥撒……
“……在这泪流成河的深榖中呻吟、啜泣,向你倾吐心中的祈祷……”
“……请你用慈善的慧眼眷顾我等……”
“……深深的慈爱,深深的悲悯……”
“……恭迎……黑之圣母……”
“……渡世灵……显四方……”
口中吟诵着疯狂的低语……
在不可名状的恍惚之中,我再次向前迈出了步伐。
……
……在这泪流成河的深榖中呻吟、啜泣,向你倾吐心中的祈祷。……请你用慈善的慧眼眷顾我等。……深深的慈爱,深深的悲悯。圣母,玛丽亚。
“你看这个,怎么样?”田代君边说边将玛丽亚观音像放在桌面上。
之所以称其为“玛丽亚观音”,是因为在查禁天主教的时代,天主教徒常常以此代替圣母像进行礼拜。多为白瓷制作的观音像。不过现在田代君呈示的,并非博物馆陈列室或收藏家橱柜中的那种瓷像。首先,这尊一尺左右的立像,除了脸庞之外全是乌木雕刻。不仅如此,颈间的十字架形璎珞也是珍珠贝镶金的工艺品,极为精致。而且,圣母的脸庞是以美丽的象牙雕刻而成,双唇甚至略施珊瑚色……
我叉着双臂,默默凝视一会儿黑衣圣母的美丽脸庞。但看着看着,我就感到那象牙雕刻的脸庞上,不知何处泛滥着古怪的神情。不,只讲古怪尚未恰如其分。我甚至觉得,她整个脸庞都弥漫着不怀好意的嘲笑。
“你看这个,怎么样?”田代君露出收藏家共有的矜夸微笑,视线在我的脸和桌上的玛丽亚观音像之间游走,并再次问道。
“这倒是个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