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袖才在容若书桌旁的竹椅上坐定,一个艳丽的身影,如团花蝶舞般跃入屋内。
“容若哥哥……”宝兰一踏进屋内,目光便只聚在容若一人身上,兴冲冲跃过去,抱住容若的手臂,摇晃道:“你这些时候跑哪儿去了?好久没见你去紫凤楼。”
容若浅笑:“这阵**里事多,闲工夫少。”
“你骗人!”宝兰微含怒意,噘着唇继续道:“我前日还遇见顾贞观,我问过他,他说你最近不知新认识了什么人,空余时候全拿去陪那人了,我再问,他就含糊其辞,多半是替你隐瞒,说!那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宝兰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俨然已拿自己当成了容若正头福晋。
旁边坐着的怀袖,听完了这番话,憋不住轻笑出声,宝兰这才注意到,这屋内原来另有一人,转过身,凝眉望着怀袖问:“你是谁?”
怀袖此时见她转身方瞧清,宝兰今日头上戴着粉红,娇黄,浅紫三色艳丽的绢丝宫花,身上玫红的芙蓉戏蝴团纹绣锦旗装,连莲花底的绣鞋上,都是大朵的枝蔓绣花,简直就是个大花团。
怀袖缓缓起身,正欲开口,宝兰拍下脑门道:“哦!我知道了,你就是兵部尚书福晋的妹子,对不?”说着话,也上下打量了怀袖一遍,最后,目光落在怀袖脸上。
怀袖心知,宝兰定是从前院中得知她的身份,正好省得浪费口舌。又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脸瞧,以为脸上粘了东西,正欲伸手去拂,宝兰却开口笑道:“这耳坠子的样式,本格格前年就厌弃了,却没想你竟还戴着。”说罢,轻蔑一嗤。
怀袖本就不在意这些服饰打扮,听她如此说,便端起茶盏,呷了口茶汁,将目光撇向窗外的树梢。
宝兰见怀袖不搭理她,又添了一句:“我听说你是从疆北来的,这便也难怪,来了京城好生开开眼界吧,可别跌了格格的分子,哼!”话落,斜睨了眼怀袖,下巴一扬,转过身牵起容若的手道:“容若哥哥,我方才瞧见湖边的一处花树开的正艳,你去给我采些下来,走!”
说罢,牵着容若便向外走,全当怀袖是空气不予理会。
容若被宝兰强拽着,挣不出手,只得回头看怀袖,示意她同来,怀袖却将脸偏向旁处,故意不瞧他,一副随心散漫的神态,慢悠悠跟在他二人身后。
宝兰偷眼暗察怀袖,见她似并不在意她与容若亲近,便猜她并未对容若用情,才略放宽了心。
行至渌水亭畔,宝兰指着一树嫩粉色的花,娇呢道:“容若哥哥,你帮我采这个花,这树高,我采不着。”
容若心思全缠绕在怀袖身上,看了眼那花道:“这花名为‘寒瑟’,味道不甚好闻,还爱惹虫蛾,就不摘了吧?”
宝兰见容若推拒,翘起唇不悦道:“你不给我摘,我自己去。”说罢,四下扫一眼,正巧见那花树下立着块纹理光滑细腻的太湖石。奔过去,撩起裙摆,踩着莲花底儿,攀上太湖石,果然正巧够到那寒瑟花的枝杈。
宝兰见那花开得丰艳妖娆,十分喜欢,便采了几朵,插入鬓髻旁,笑盈盈望向容若,道:“容若哥哥,你瞧这花戴在我头上可娇俏?”
容若原本正回头望徐徐走来的怀袖,听见宝兰唤他,便看也没看应道:“好看,好看。”
宝兰见容若如此,气恼道:“你连看都不看就说好,又敷衍人家!”话落,正巧见怀袖也走至近前,便道:“哎!哎!你瞧我戴这花好看吗?”
怀袖只听见“哎,哎。”两声,回头看时,见宝兰正瞧着她,才知是跟自己说话。
“你瞧这花儿,如此戴在我鬓旁可好看?”宝兰又问了一遍。
怀袖瞧着宝兰头上堆叠的繁华,正踌躇是诚实摇头好呢,还是违心点头好呢,还是从容地不动声色好呢?
正欲开口,只听耳畔嗡嗡作响,原来是几只蜂子飞来,围着宝兰的脸来回盘旋。宝兰吓地大叫:“啊!马蜂,马蜂,啊!快来人,快来人!”
宝兰原本站在光滑的太湖石上,此时吓地早忘了形,躲避蜂子时脚下一滑,身子即刻向湖中倾去。
“当心!”怀袖惊地大叫,还没来得及反应,旁边的容若已箭步跃上太湖石,伸手一揽,将宝兰倾斜欲坠的身子捞了回来。
宝兰吓地双臂死死抱住容若的脖子,紧紧依偎在容若怀里连连惊呼:“哎呦!吓死我啦!”
容若扶着惊魂初定的宝兰,无奈道:“叫你别摘这花,你偏不听,这下惹来马蜂了吧!”
宝兰惊魂渐定,发现自己竟在容若臂弯里,脸上登时笑得花枝招展,柔声软语道:“我就知道你牵挂我,方才见我遇险,担心了吧?你总是这般贴心。”说罢,趁着容若不留神,竟点起脚尖,在容若脸上印了响亮的一吻。
容若被宝兰这突然一吻,惊地险些跌入湖中,稳了稳脚跟,慌忙抬眼去看怀袖。
见怀袖先是蹙眉怒目望着容若和宝兰,跟着狠狠赏了他一记白眼,扭头就走。
容若情急,也顾不得宝兰,飞身跃下太湖石,拔腿便去追怀袖,宝兰小跑着跟在后面。
就在此时,红玉迎面款步走来。
走至三人面前,面含和笑,盈盈下拜道:“红玉给三位少主子请安,方才福晋打发人来传话,说前厅已备下酒菜,请三位少主子入席,我约莫三位少主子多半在此处赏玩,便寻了来。”
怀袖听见红玉如此说,也不搭理容若和宝兰,径自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