仳离微微一笑,眼见着那人也从树后走了出来,买了一碗茶喝,他盯了他几眼,容色欣然。
那人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脸色微红,要盯住仳离这样的高手,对他来说,自然是一项苦差事。
跟踪这样的人,你就要做好随时丢掉性命的准备。仳离饮了茶,拇指一弹,将一枚铜板掷到桌上。
而后,翩然离去,就在他走出五丈开外的时候,身后的兵士终于追了出来。
追踪者亦步亦趋,也在控制着自己,他的任务就是掌握仳离的行踪,却还不能跟他起冲突,暴露自己。
他只能小心翼翼的跟着,唯恐被他发觉,看仳离潇洒的步伐,他这心里真是堵得慌。
他跟踪仳离已经有一段时间,看他行动的路线,似乎并不是要去洛阳,难道,他的目的地,仍然是长安郊外?
这是极有可能的,据目前收到的线报表明,此人十几年来一直都在长安城蛰伏。
那么,他最熟悉的也就是长安周边的情况,如今,他们的阴谋行动已告失败,他为了逃跑也好,继续潜藏也好,长安周边的县乡,都是最好的选择。
仳离从长安城出来,沿着天门街一直走,沿途经过了几个哨卡,都顺利通过。
待他走后,跟踪的士兵向哨尉询问,发现仳离使用的是平康坊中护卫的身份。
结合他曾经长期控制平康坊的经历,不难判断出,此人一定伪造了不少坊内人的通传,用于今后过关使用。
他身上究竟还带着多少这样假冒的通传,士兵不得而知,想来,通过正常途径拦截他,已然是不可能。
在天门街附近,仳离并没有落脚。
很快,仳离就进入了长安城郊外不远处的高平乡。
士兵可以明显感觉到,进入高平乡境内,仳离的行进速度,逐渐减慢,并且停留次数变多。
他先是找了一家小食肆吃饭,而后,又逛了逛乡里的集市。仳离在长安城生活多年,手头富裕,在东西二市,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乡里小集市卖的东西,他自然看不上眼。
可他还是很认真的在逛,这对于一个处于逃亡状态的人来说,是很不寻常的举动。
负责第二轮追踪的是士兵焦二郎,长安城的士兵已经与他简要介绍了仳离的情况,面对这样的恶人,他心中的紧张忐忑是不言而喻的。
焦二郎总是躲在距离仳离三五丈远的地方,与他隔着几个摊位,仳离瞧东西的时候,他就盯着他,他抬头的时候,他便装作讨价还价。
坦白说,仳离每一次抬头都让焦二郎心虚不已。
这人心狠手辣,武艺高强,一着不慎,他就很有可能栽在这妖人的手里,不只是完不成任务,就连这条小命也要葬送在他的手里。
基于保密性,即便官府知道了仳离的行迹,也并不敢派太多人出来跟踪。
而坐镇城中的李俊,听说已经有人追上了他,心中还是安稳了几分,长安城中早就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量他也不敢进城。
至于城外,目前只得依靠老焦一个人。
焦二郎是诚心诚意的希望,仳离赶快找到目的地,也好给他个痛快,可无奈,此刻的仳离仍然在东摇西晃,根本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
这让老焦的心情更加急躁不安。
日已西斜,街上的摊位越来越少,很多乡民都收拾货品,打算回家,看仳离的状态,他似乎还没有要投宿的样子。
焦二判断,仳离的另一个藏身处,一定就在附近。
不远的集市入口处,传来一阵马鸣,焦二回头一看,却见骏马踢踏,却不见马上人。
马儿被拴在柱子上,显然,就在刚才还有人在骑乘他,转瞬之间,就人影不见。
焦二心里掠过一阵惊奇,大概只有一瞬的工夫,等他转过头再去寻找仳离,才发现早就没影了。
糟了!
他暗叫一声,对自己的疏忽后悔不已,明明已经跟了很长时间,怎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就跟丢了人。
这趟差事办得,真叫一个烂,如此这般,回去以后可要如何复命。
焦二心急如焚,却不做第二设想,只得赶忙各处搜寻仳离的行踪,虽然理智告诉他,这人一丢,再让他碰到的几率,微乎其微。
但那又如何,办错了事,责任只能自己担着,甭管能不能补救,态度总要摆出来。
他急匆匆的在各处疏落的小房子之间,寻找仳离的踪迹。
而早就绕到他身后的仳离,却单脚站在树上,观察着他的行动。
呸!
他居高临下,啐了一口唾水下来,幸好树下没人,要不然就该遭殃了。
一个冒冒失失的歪汉,还想跟踪他,刚才若不是他一直有意放水,这歪汉早就成了他的刀下亡魂了。
他从树上轻巧的跃下,而前方的焦二,已然是越走越远,朝着相反的方向。
留着这糊涂虫还有用处。
等到他回去复命的时候,他的那些说辞,会干扰官府的办案方向。
接下来,他反身前往自己真正的目标。
而另一边,长安皇城中,一场真正的较量也悄然开始。
大明宫,烛火通明。
在安乐公主的建议下,宗爱柔上了帝后的马车被一道拉回了皇宫,就连宗府的大门也没摸到。
她的那些日常用品,衣衫鞋袜,都由皇宫中的侍女太监从府里搬过来,根本不必她假手。
她倒是乐得清闲,早就已经回府的宗楚客,一看到皇宫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