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义郡主与安庆宗两情相悦,自是不愿离开长安,卓亦疏也不强人所难,便即将她送回岐王府。
事已至此,总该给岐王一个交代,所以卓亦疏亲自将荣义郡主送回府,打算将此事说于岐王。
岐王见到女儿又回来了,先是一惊,听得荣义郡主说完以后,岐王兀自沉思许久,默然不语。
荣义郡主满脸担忧,却也不敢出言打扰。
许久以后,岐王方才抬起头说道:“人生在世,本就该随心所欲,为父贸然行事,险些断送了我女儿的姻缘,幸而卓公子将你送了回来,这才没有铸成大错。”
荣义郡主闻言喜极而泣,却还是不可思议的问道:“父亲,你同意了?”
岐王勉强一笑,说道:“只盼他能永不负你,你二人相守偕老。”
荣义郡主扑进父亲怀中,哭的不能自已。
其实这父女二人都知道,一旦嫁给了安庆宗,哪还有老去的一天,只要安禄山一反,这夫妻二人都会成为陪葬。
将女儿安抚好以后,岐王又对卓亦疏说道:“公子见笑了。”
卓亦疏说道:“郡主敢爱敢恨,实是世上难得的奇女子,我也佩服得很啊。”
岐王微微一笑,收起无奈之意,先让女儿回房休息,荣义郡主知道父亲和卓亦疏有话说,自然不敢耽搁,当即行礼告退。
待荣义郡主走后,岐王便即叹道:“杨国忠虽然专权误国,但却早已看出安禄山必反,时常在皇上面前说起这事,皇上虽然宠信安禄山,却也不免怀疑,曾多次召见安禄山入宫,以此来试探他是否心中有鬼,一开始的时候,安禄山只要接道圣旨就会立即赶赴长安,可最近几个月安禄山已经数次推脱,就连这次儿子大婚,皇上命他出席观礼,可安禄山还是推脱了。”
这其中的变化显而易见,安禄山必然是认定时机已然越发成熟,所以开始有恃无恐,而且长安毕竟是杨国忠的势力范围,安禄山为免节外生枝,自然是能不来就不来。
而安禄山上一次来长安,就是玄宗帝赐婚的那次,彼时卓亦疏是在长离山庄得知的这个消息,后来卓亦疏去了兰陵,后又远赴岭南,出海鏖战翠微岛,又在岛上待了一月有余,对自然知之甚少,而安禄山就是在这期间数次推脱皇上旨意,不肯再来长安。
岐王又道:“这次安庆宗大婚,安禄山作为父亲并不会来,只有安庆宗的母亲和妹妹出席。”
安庆宗的母亲是康夫人,妹妹自然就是安庆仪。
卓亦疏暗道:原来安庆仪也来了长安。
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卓亦疏忽然有些坐卧难安,岐王还以为他是累了,所以不着痕迹的结束了交谈,他久居官场,这等本事自然是炉火纯青,既能不得罪卓亦疏,又能两全其美。
卓亦疏离了岐王府,思绪却不由自主的想到:既然安庆仪来长安是为了参加她哥哥的大婚,那她现在肯定就在安庆宗的府中。
安庆宗留在长安的意义虽然就是人质,可彼时玄宗帝对安禄山还是极为信赖倚重的,所以对安庆宗始终不曾为难,而且还赠其府邸用来居住。
而岐王为了能够万无一失的将女儿送走,所以将安庆宗府邸的所在地告知给卓亦疏,请他严加监控,以免走漏风声,使得安庆宗破坏大事。
虽然安庆宗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荣义郡主曾险些离开长安,但卓亦疏却已知道他的住处,此时卓亦疏心有所想,步随念动,不知不觉的来到安庆宗的府前。
卓亦疏便即暗道:既然已经到这里,干脆进去看看她在不在。
心念至此,卓亦疏便即潜身而入。
安庆宗的父亲虽然是只手遮天的人物,但安庆宗在长安中却不得不低调行事,所以在选择府邸时特地选了稍小的一座府邸,用来表明忠心,如此却也让卓亦疏省了不少麻烦,不出半个时辰就找到了安庆仪的所在。
虽然现在时候已晚,但安庆仪并未睡去,而是趴在桌子上兀自沉思,面前的桌子上放着酒壶酒杯,而她脸上微有醉意。
卓亦疏微微一笑,便即迈步而入,轻声道:“你在想什么?”
安庆仪闻言转头看去,却是吃了一惊。
此时安庆宗为了迎娶荣义郡主所以将府中装饰的一片喜庆,而安庆仪眼所望去,只见心上人在满院的喜庆色中漫步而来。
本来安庆仪就在想着哥哥已经娶了荣义郡主为妻,那自己的心上人在何时才能来娶自己呢?
哪知心中所想竟立刻出现在眼前,安庆仪只以为还在梦中,因为这样的情景在梦中已经见过了不知多少次。
安庆仪拥进卓亦疏的怀中,却感觉眼前的心上人无比真切。
可安庆仪还是不敢相信卓亦疏竟真的来看自己了。
卓亦疏笑道:“小心被别人看了去,要不要请我进去坐坐?”
听得此话,安庆仪方才从他怀中出来,却见佳人已是喜上眉梢,卓亦疏心中一动,便即亲了亲她,安庆仪更加欢喜,忙拉着他走进屋中。
两人坐在床榻上,卓亦疏便即轻佻言道:“上次你怎么自己走了,我醒时不见你,心中空落落的。”
安庆仪脸色一红,开口道:“你怎会空落落的,江湖上谁人不知卓公子多得是红颜知己,冉夫人不就天天陪在你身旁吗。”
卓亦疏笑道:“现在冉美人就不在此处。”
安庆仪娇嗔一声,却还是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心中期盼将时间永远的留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