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亦疏轻笑道:“读书之事,只是为了洞悉天地之理,若只是为了考取功名而读书,反而落了下乘,如此这般,最多只能算个争名逐利之徒,空读满腹圣贤书。依我看来,这世间的名与利,都是庸俗至极,尚不如饮一坛美酒来得高兴。”
此番话一经说出,卓亦疏心中甚是得意,自觉说的精彩至极,这本就是他心中所想,说出口时自然妙语连珠。
而那中年美妇听了这话以后,却是一阵失神,良久以后方才缓缓开口说道:“你这说法虽然离经叛道,但却真有你父亲的风范,卓家之人都是这般轻傲狂纵。”
卓亦疏闻言一惊,自己明明是师父从山下捡来的孤儿,由师父一手抚养长大,可那中年美妇却突然提及自己的父亲,让卓亦疏如何能不惊讶。
中年美妇却不理会卓亦疏的惊讶,只是兀自说道:“你这身武功虽然不弱,但却算不得高手,你父亲像你这般年纪时早已名满天下,而你却只能呆在这座破书院里,当真是浪费了卓家的天赋,想必是黎听白天资有限,她的孩子自然算不得什么英才。”
听中年美妇所说,那黎听白应该就是卓亦疏的母亲,可卓亦疏听她如此说话,心中更是惊讶,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将目光投向师父,而明无为却是长叹一声,对那中年美妇说道:“三妹啊,师兄和黎家小姐已经过世多年了,你何苦还这么执着。”
那中年美妇闻言突然一愣,随即落下一行清泪,凄然说道:“庄三娘这一生,也只剩下执着二字了。”
此时再不见这中年美妇的凶悍,唯见她清泪满面,凄然而语。
卓亦疏心中激荡,错愕的开口道:“师、师父,我父亲?”
卓亦疏的话也有些慌乱,更似前言不搭后语,但明无为却知他突然听到此事的惊愕,此时叹道:“陈年往事了,我本就是打算等你此行回来后就告诉你的,我替你父亲养你二十年,虽不敢说让你超凡脱俗,却也得让你能独当一面,这才能对得起你父母将你托付给我。”明无为看了一眼中年美妇,又说道:“亦疏啊,你不要记恨这位前辈,她试你武功,问你功名,都是为了看看你有没有继承你父亲的天赋,她对你,可是关心得很啊。”
说到最后时,明无为更是长叹一声。
中年美妇听后却是冷哼一声,怒道:“我关心这黄毛小儿做什么,他是黎听白的儿子,那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明无为深知其中内情,此时只是叹息一声,随即对她说道:“三妹啊,亦疏这孩子并没有让人失望,他确实如师兄所期盼的那样卓尔不群、疏狂桀骜,灵犀剑法已经尽数掌握,四书五经也已熟读,只因他恰恰继承了师兄的fēng_liú轻傲,是以对仕途官海的事情不屑一顾,否则的话以他的资质考取个功名亦非难事。”
中年美妇听后神色一缓,便听她说道:“既不喜沉浮官海,那就仗剑江湖,总要扬名立万,不辱卓家威名。”
卓亦疏越听越糊涂,这中年美妇即说自己是她的仇人,言语之中却又流露出关切之意,如长辈般盼望他建功立业,对自己的态度瞬息万变,好坏之间天差地别。
明无为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开口道:“亦疏二十岁了,正是风华初成,反倒是咱们都老了。”
中年美妇闻言说道:“人活一世,哪有不老的道理,只是人虽老了,但有些事却不能忘,明无为,我问你,如今鬼谷之约已到,你什么时候带这孩子去谷中?”
明无为说道:“鬼谷之约自不敢忘,只是今天咱们久别重逢,且让我摆下酒宴,咱们边吃边说。”
中年美妇听后想了一下,而后说道:“好,咱们也十多年没在一起喝过酒了。”
明无为听后一笑,旋即对卓亦疏说道:“亦疏啊,你去山下醉霄楼里买十坛上好的葡萄酒来,咱们边吃边说,关于你父母的事情,也会尽数告诉于你。”
虽然卓亦疏心中惊愕,但既然师父吩咐,他便领命离去,心中仍在思忖。
醉霄楼是苏州有名的酒楼,所酿制的葡萄酒更是远近闻名,卓亦疏去买了十坛,十坛美酒价格不菲,而且白云书院又是醉霄楼的老主顾,是以醉霄楼掌柜便派了个伙计推着车送酒上山。
伙计推着一车美酒跟着卓亦疏一起上山,但卓亦疏心中急着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是以等不及慢慢走,便跟伙计说了一声让他推车慢走,卓亦疏自己则快步上山。
可当他回到书院时却见一众弟子正面面相觑,卓亦疏眉头一皱,便上前去问,众弟子见卓亦疏回来了也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上来告诉他此间缘由,只是人多嘴杂反倒听不清楚,卓亦疏伸手指向一人,吩咐道:“你说。”
众人见此便纷纷闭口不言,唯有被卓亦疏指定的那人开口,却是语出惊人:“师兄,师父他走了。”
卓亦疏问道:“师父去哪了?”
“跟那个庄三娘一起走的。”
卓亦疏曾听那中年美妇自称庄三娘,知道这就是她的名字,此时又问道:“师父为什么离开?可说去了哪里?”
那人回道:“师兄你前脚刚走,师父就和庄三娘吵了起来,会客厅被砸的乱七八糟,我们也只听到那个庄三娘说了一句‘我们现在就去’,师父回她‘咱们此去云梦山路途遥远,就算到了那里你也讨不了便宜’,庄三娘又说‘拼了我这条命也要踏平五里鬼谷’,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