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房里地方不大,搭了张铺就占了大半的空间。
赵婧之收拾完就着急起来。江南保守,她要就这么嫁给了王洪,那可真就见谁都低一等了。就想着,再去见一下家人,求个准话。
白天,同学们进进出出的,她也不好意思跟王洪提。直等到天黑,她才拉着王洪,要再回家去看看。
赵家后边的胡同里,原先盯在那里的两个帮闲已经走了。
王洪轻轻的敲了几下窗户,窗户里立刻传出来很小的声音:“之之?”
赵婧之激动的说:“是我”。
声音有点大,王洪赶紧拍了下她的后背。
就听到赵父在里面说:“日本人还在守着,说你是共犯,你们先躲出去一段时间”。
赵父实在忍不住好奇,接着问了句:“到底怎么回事?”
赵婧之小声说:“日本人要祸害我,王洪救了我”。
王洪听到了他的名字,立刻凑到窗前说:“伯父,我是王洪,我想跟您提亲”。
他说完,才发现这话说的不对劲儿,提亲这话,可不该他来说。
赵父听到这没见过面的准毛脚女婿说提亲,也呆了一下。
女儿这样匆匆嫁人,他也心有不甘。却也知道,要是落到日本人手里,女儿就毁了。一个大姑娘,在这年代是没办法独立在外生活的,嫁王洪不甚满意,却是唯一的选择。
他扭头看下了母亲和妻子,不约而同的,三个人点了下头。
这才对着窗缝,不是滋味的用官语说:“都这样了,你们先结婚吧,以后再补一场(婚礼)。之之没吃过苦,什么都不懂,你多体谅些”。
明明说的是喜事,赵婧之的双肩一下剧抖动起来,就这么被嫁了出去,有一肚子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情绪失控慢慢的靠在王洪身上无声的痛哭起来。
王洪也是一阵阵的心酸,他搂着赵婧之应了声:“我会照顾好之之的”。
屋内,赵父也安慰了赵婧之的奶奶和母亲几句。
一时间,窗户里外都静了下来。
突然,前面传来开院门的声音。就听到赵父紧张的说:“日本兵出门了,你们赶紧走”。
王洪赶紧拉着赵婧之躲到了胡同外面,果然有队日本人前后胡同的转,两人呆呆的看着赵家,却不敢再冒险去窗前说话。
转回磨棚,赵婧之抢先钻到被窝里,却用被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王洪也钻到自己的被窝里,他只知道这亲成了。赵父,也就是岳父,同意结婚了,身边的女孩也触手可得了。
可望着把被子卷成一团的赵婧之,他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扯开被子?
他有些心虚的看了下四周,小仓库四墙薄板透光,相邻作坊还在倒腾什么,不时有声音出现,不远处火车道上,那日本兵的巡逻脚步清晰可见。
王洪突然发现,好象,这里还真不合适做些什么。要是赵婧之喊上一声,怕是不知道多少人会把耳朵贴过来。
他正琢磨着怎么办的时候,赵婧之突然把头伸了出来说:“我们不急着走吧?”不等王洪回答:“你去弄间小房子,我们在那里结婚。到时,你和李辰他们杀日本人,我在那里等着你,好不好?”
说完,又把头缩进了被窝里。
最后那声‘好不好’娇声娇气的,听的王洪的骨头都酥了。
媳妇提出了要求,不好下手的王洪只好老实的躺下来,压着心火,想着怎么弄间小房子。
结婚是大喜事,房子不管租的还是买的,总得需要些钱吧?这是一笔。
可是,以后还得养媳妇吧?这又是一笔钱。
钱从哪来哪?
赵婧之好象猜到了他的心思,又把头露出来,说:“你先找李辰他们,帮我们租上一间,回头等日本人不盯着我们家了,我让我妈把给我准备的嫁妆拿出来,再还他们钱”。
王洪听的不好意思起来,这结婚没法操办不说,租间房子当新房,总不能用媳妇的嫁妆吧?
他想了下,就说:“我找李帅借吧。李辰他们还是学生,得找家里要钱”。
赵婧之这才发现自己想的不周,嗯了一声,同意了王洪的想法。
不等她把头缩回去,王洪就把手伸了过去,可不练武的赵婧之却立刻抓住了他的手,小声说道:“这里不行”。
王洪没办法,只能拉着手儿,脑子乱想着,不一会,就又转到怎么赚钱养家这个重大问题上。
身背通缉令限制了他的很多想法,他不由的心想着,要是父母在这里就好了。
想到父母,他一激灵,自己在这边找了媳妇了,还没给父母写信说一声哪。明天吧,明天写封信回山东,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寄信。
记下了这件大事儿,就继续琢磨怎么赚钱的事儿。
他想:自己一身武艺,不行就设个暗场,反正这刀法剑法都是军阵用的,也不会抢戳杆立场的那些拳房的饭碗。
虽然这些古传国术,不能象枪炮那样正面杀敌,可偷袭也能杀,居家防身还是管用的,总会有人来学。
感觉到赵婧之手上的温暖,王洪就对着她说:“我想设个拳房教人,都是杀人的真东西,想学的人应该不少,就别让咱妈急着把嫁妆送过来了”。
赵婧之“嗯”了一声,紧紧抓着他的手,说:“那睡吧”。
人生大事解决了,虽然媳妇不好那啥,王洪却没有猴急,他想着怎么开暗场,教什么,想着想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