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离开后,楚皇脸上仍有惊异之色,自言自语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世上竟还有不能为官的病。”
刘成脸憋得通红,犹豫了许久,还是没能忍住,小声道:“陛下可曾想过,安平伯子只是不愿入宫当值,才编造出这不能为官的顽疾......”
听见这话,楚皇一下子反应过来。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他,竟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这小子,竟敢骗朕!”
堂堂天子,竟被一个尚未及冠的小子这般搪塞。
楚皇怒发冲冠,几乎恨不得将方休捉回来,悬在这暖阁的房梁之上,吊起来打。
愤怒之中,又夹杂这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羽林卫左中郎将,若没有军功,朝中许多勋贵子弟穷其一生,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个位置。
此子仅仅校阅第一,朕便委以重任,本以为他会感恩戴德,在军中勤勤恳恳以回报自己。
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简直是不思进取,自甘堕落!
又猛地灌了一口酒,喉咙如被烈火灼烧,让他的情绪略微平复了些。
刘成站在一旁,身子瑟瑟发抖。
陪在陛下身边数十年,他还是第一次见陛下如此震怒。
这次,那安平伯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刘成心也越忐忑不安,许久,才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声音:“命御医去安平伯府为方休诊病,若真有顽疾,便好生诊治,若没有......”
楚皇顿了顿,道:“更要好生诊治!”
“是,陛下。”
刘成心中诧异。
本以为接下来会是狂风骤雨,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处置。
命御医诊治?
看来,陛下对这安平伯子还真是厚爱啊......
............
从宫中出来,时间还早。
待在府里这么多天,有些无聊,方休吩咐了白小纯一声,便自己一个人去了城南。
正午时分,正是春风楼最热闹的时候,无数酒徒闻着酒味便寻了过来。
虽然已经在郊外盖了厂房,加大生产,一醉方休还是有些供不应求。
才不到半个时辰,春风楼里,刚刚送来的一醉方休就又卖光了。
即便忙碌,春风楼掌柜依旧一眼看见人群中的方休,如见了亲爹般,无比热情的迎了上来。
躬身,谄媚道:“少爷,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方休一脸黑线。
自己尚未及冠,放在前世,那也是青少年,顶多算个青年,怎么在他嘴里就成了老人家了......
“我路过这里,歇息歇息,你不用管我,去忙你自己的。”
方休摆了摆手,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那掌柜还想说些什么,见此,生怕惹得少爷厌烦,于是,只行了个礼,便又去忙活了。
方休一个人坐在桌上,看着大堂内人流涌动,颇有些欣慰。
如今,一醉方休的招牌已经响遍整个京师。
仅仅一个月,原先欠宝乐坊的银子已还了不少,这还不算上城南的几间铺子。
若将方休现有的资产折算成银子,这个月,至少净赚了一万两银子!
只要能保持这个势头,不出十年,京师首富的位置便要腾出来,让方休坐上去了。
方休坐了一会,面前的桌子便被各种山珍海味摆满。
身边还有个俊俏的小姑娘时刻侍奉着。
“哎......”
他不由叹了口气。
春风楼这个新掌柜,他还是很满意的,精明、能干,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太殷勤了。
斟酒,饮了一杯。
方休这才想起,自己来城南的正事,书坊。
书坊那边,还没去看过,怎么就坐在这里享受起来了。
真是堕落。
只饮了一口酒,桌上的珍馐一下没动,方休便起身,要往外走。
刚刚走到门口,竟迎面撞上一个熟人。
夏忆雪站在店门口,美目扫了一眼方休,便不再理会,而是看向前柜的酒坛,说道:“一杯一醉方休。”
声音清冷,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悦耳动人。
一个小厮忙不迭上前招呼,听见这话,面露苦色:“这位客官,实在抱歉,本店的一醉方休今日又售完了,还请您明天再来一次。”
好似过意不去,小厮说完之后,躬身行了一礼,又道:“实在实在抱歉......”
夏忆雪也不在意,只摆了摆手,便往门外走。
方休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听这小厮的意思,夏忆雪好像来了不止一次,而且之前也都没买到酒。
鬼使神差,他开口道:“夏捕头!”
夏忆雪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方休,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
方休想了想,问道:“夏捕头,可否赏脸,一起小酌两杯?”
夏忆雪越过方休,看向他身后。
桌子上摆着一壶酒,旁边是一盏酒杯。
酒杯之中,清澈透明,分明是她来了几次都没能品尝到的美酒——一醉方休。
夏忆雪看了看酒杯,又看了看方休,终于点头。
片刻之后,酒桌上,方休看着夏忆雪,脸上不由浮现几条黑线。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亲眼看着夏忆雪是怎么一杯又一杯的灌酒。
一直到俏脸升起两坨晕红,眼神变得迷离,才停下来。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酒量,那种浓度的酒,即便如吴毅那样的好酒之徒,都是一杯就倒。
一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