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手下兵马,百来人总有。”
关爷皱了皱眉,他忽然发现自己把古北寨这回事还是想得太简单了,高进那点人马真要丢到古北寨来,当真是不顶用,他那些家丁固然能打,可都是步卒。
“这些人可不够,即便加上货栈里的伙计,也顶多是自保无虞。”
侯三摇了摇头,四海货栈的伙计,都是胆大之徒,虽然不如马队,可都能提刀厮杀,不过也仅止于此,高进要掌管古北寨,需得有能够压住四周那些大马贼的实力。
“关爷,以我看,高爷没有三百人,守不住这古北寨的富贵?”
“行了,说那么多屁话有什么用,等小高来了,你自己问他有什么主意?”
关爷瞪了眼侯三,他忽地明白过来,侯三说那么多,这是在跟自己诉苦,给高进要好处呢!
侯三没有再说话,他和高进打交道不多,倒是和木兰还有李老根混得颇熟,他之所以这般为高进着想,便是高进剿灭黑沙马贼老巢,收留那些可怜女子,还说要扫荡群贼,才叫侯三觉得高进是值得辅佐之人。
侯三本来是大同府阳高县的读书人,娶了老师的女儿,秀才功名在身,那时候可是意气风发,可谁能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带着娇妻美眷回乡下省亲,结果遇到鞑子肆虐,妻儿惨死,他也被掳去草原,要不是遇到关爷,他这个读书种子早就成了草原上的白骨。
遭逢惨变之后,侯三便舍了本名,想明白当初鞑子能穿过边墙,不仅是官军无能,少不得还有将门勾结鞑虏,他便对那些威名赫赫的所谓将门心怀芥蒂,便是关爷背后的杜家,他也不愿多打交道。
倒是高进,明明势孤力弱,却偏偏敢和鞑子周旋,遇到作恶的马贼便要赶尽杀绝,和边地那些被称为英豪的将门子弟还有军将们截然不同,这都是侯三愿意为高进在关爷面前说话的缘故。
“你啊,那么多年还是没放下过!”
看着侯三默然不语,关爷忽地心软,然后叹息起来,侯三的底细,这么多年相处,他焉能不知,可是这边地将门和鞑子有所勾连,哪是什么稀奇事情,便是他那位被鞑子惧称为“杜太师”的大老爷,半辈子和鞑子厮杀,可有些事情还是权做默许。
大明朝自打土木堡之变后,文官越发金贵,武人地位低下,要是真把鞑子给杀得太平,朝廷哪里还会把他们这些边将当人看待,所以养贼自重乃是边镇将门还有军将们心照不宣的事情。
“关爷,怎么能放得下!”向来显得颇为佝偻的侯三听到关爷的叹息声,腰板忽地挺直了,“我原本说不准可以中举人、中进士,可如今却只能在这塞外当个酒鬼,谁会甘心!”
“你说得不错,换了老汉,也不甘心。”关爷沉默片刻,才这般说道,然后看向侯三,“可有的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胳膊拧不过大腿,你越放不下,苦的只是你自己。”
“这道理我懂,所以关爷,侯三也只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衬高爷一把,遍数这边地,还有像高爷这般在意百姓平安的人了么!”
侯三答道,他的话倒是叫关爷一愣,但随即便苦笑起来,他当日在河口堡也见识过堡内百姓欢呼拥护高进的场面,只是当时觉得只是场戏,如今仔细想来,倒也未必全是,高进许是真的把那些草芥百姓放在心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