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儿沟外,高进藏在一棵大树后,王斗家里人太多,他不敢冒险前去,当他听到王斗那痛彻心扉的哭嚎时,明白王斗心里有多么痛苦和愤怒。
“谁干的,是谁干的。”哭嚎过后,王斗站了起来,他的双眼血红,就像是头要噬人的恶狼。
“大郎,是张贵,他说你阿大是高爷的同党,便叫人把他活活打死了。”和王石同去的人里有人说道。
“张贵,我要杀了你。”王斗的牙齿都要咬碎,他猛地冲进了屋里,当众人回过神来时,只见他手里提着一杆长矛,显然是要去堡寨找张贵拼命。
“大郎,你疯了。”看到王斗拿矛,和王家交好的几个邻居,连忙拉扯住了王斗,百户府里家丁奴仆有几十人,王斗一个人过去,那就是送死。
“大郎,听郝叔一声劝,别做傻事,如今高爷都死了,这河口堡就是张贵做主,你阿大地下有灵,绝不想看到你有个差池。”
“是啊,大郎,你阿大就你一个独子,你要是有事,谁给他守灵送终。”
邻居们死死地拦住王斗,王石是个大方人,高家商队在羊儿沟也收货物,都是王石主持,他从不让大伙吃亏,自己不赚一分钱,大家谁能看着王斗去百户府送死。
听着邻居叔伯们相劝的话语,王斗最后愣愣地丢了手里的长矛,跪在父亲的尸体前,嘶哑着喉咙道,“难道我爹就这样白死了!”
听到他话,周围的邻居和村人们都默然不语,河口堡的天变了,没了高大虫,张贵便是这河口堡的天,他要谁死,谁就得死。
王斗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回屋里取了银钱,交给那位郝叔道,“郝叔,麻烦你帮我去神木堡挑副好棺木,我爹这辈子没享过什么福,我不能让他……”
“大郎,这怎生使得。”看到王斗塞过来的一大把碎银子,郝叔像是烫手一样跳起来道,可王斗铁了心把钱塞到他手上,最后他只能道,“大郎,我现在便赶车去堡寨,天黑以前,一定给把棺木拉回来。”
半天过去,天很快黑了下来,当郝叔赶着车回来时,他的车上多了具棺木,到了王家大院,他和王斗一起把王石的尸体放进棺木。
“郝叔,谢谢你,我就不留您了。”把棺材抬进屋里后,王斗又拿了些碎银塞给郝叔道,“这些钱您拿着,我爹的后事还要麻烦您,您千万不要推辞。”
看着满脸哀荣,喉咙嘶哑的王斗,郝叔只能收下银钱,然后道,“大郎,你要节哀,你王家就剩你一颗独苗,听郝叔的,千万别干傻事。”
“我知道,郝叔,我送送您。”王斗平静地答道,然后把郝叔送出大门,才回了屋里,在父亲的棺木前点了长明灯。
王斗取了刀,刀是和高进那口戚家军刀一样制式的长刀,他在父亲灵前仔细地擦拭着刀锋,然后低声道,“爹,你等着,我一定会拿张贵的人头来你灵前祭奠。”
还刀入鞘,王斗站起身,给长明灯里续满油,又挑了一截线头后,才出屋把门掩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出了羊儿沟的村口,王斗刚走了百余步远,前方漆黑一片的道路旁响起了声音,王斗驻足停下,手扶着腰间刀柄,目光冷厉地看着那突然出现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