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破心魔,就须对症下药才行,这位两百余年前曾无敌于天下一甲子的盖世神君,其实比谁都要更了解这一世的自己,因为他与他,本就是一个人,而非共处一个身体的两个魂魄。
正如他自己所言,神君已是离世人,世间唯有李轻尘而已。
袁老为报一百五十余年之前馈赠武运之恩,以六丁神火为李轻尘再塑真身,这等惊世骇俗之事,莫说是人间武人了,就连天上仙人都不敢多想,若非这两代天下第一一齐为李轻尘护道,就连他们自己单独一人都不可能如此托大。
不过结果终究还是让这位神君也感到极其满意的。
要想做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事,自当拥有与之匹配的实力与心性。
一拳敢教天仙跪,岂容凡人多言语?
李轻尘现在只觉心头有一道很早便已存在,似乎坚不可摧的枷锁被打碎了,此刻只见天高海阔,他心中无比快意。
长安城内派人夜袭?
还敢杀我李轻尘的朋友?
好说,哪怕是在擂台上,我也要教你杨府子弟好生领教下什么是做人的道理。
念头通达,无拘无束,方才是武道登天梯真正的“捷径”所在啊!
这人间又岂有事事隐忍,只愿做那好好先生的武夫?
听到李轻尘如此赤裸裸的威胁,杨巳却只是冷哼一声,他对李轻尘的实力自认为了解的很清楚了,能打赢那张藏象,纯粹就是因为张藏象自己托大,若非如此,这小子连半点胜算都没有,可自己不一样,自己是绝不会给这小子机会的。
这番言语交锋之后,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毕竟大洛武道会举办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双方打出过真火,互相不顾长安武侯阻拦也要将对方杀之而后快的,杨辰这件事,可大可小,既然沈剑心并未被他所害,此事也就不了了之,所谓武道会,终究还是演武更重要,这点微末的小规矩还在其次。
至于李轻尘上台救人这事,自然就更为不值一提了,且不说他本就没什么错,何况这四周坐着的大人物们眼下对他兴趣极浓,自然是不会吝啬为他言语几句,卖他个人情的,尤其是当他们看出李轻尘与杨府的人不对付后,更觉着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一场战罢,第二场紧接着便又开始。
等到双方上台,感受到李轻尘身上那股实质性的压迫感后,就连杨巳自己都不由得开始犯嘀咕,不过事到临头,他也退不得,何况李轻尘越强,他就越是需要竭力逼迫出对方所有的手段,好教杨辰占一个先机,这次武道会关乎义父大人顺利进驻兵部之事,故而绝对不容有失。
他一开始就想得很明白,所谓十二义子,其实都只是杨钊蒲的棋子罢了。
不甘心做棋子可以,但当形势比人强的时候,那就得做好一个棋子的本分。
与先前不同,这一次杨巳打从一上台,便站在离李轻尘最远处,几乎是贴着擂台边缘站着,他望着对面似乎有迫不及待之意的李轻尘,眼珠子一转,突然传音道:“轻尘兄弟,何必如此?我义父乃当朝国舅,你初入长安,为何偏要入局与我们作对呢?”
李轻尘听罢,当即冷笑着回应道:“与你们作对?呵,杨巳,你三番两次地设计杀我,若非我命大,岂不早就死在了你的手上,这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杨巳赶紧解释道:“误会,都是误会,我现在代义父正式向李兄发出邀请,只要李兄这次不要插手我杨府夺武魁之事,那以后李兄就是我杨府的贵人!”
李轻尘幽幽地道:“哦?那杨老弟为何不直接认输呢?须知这武道会前八便可去长安司领取一件玄品法器,若是四强,自然又不一样,反正之后若是碰到杨辰,我自也会认输,杨老弟何不卖我一个人情?反正杨家财大气粗,想必也不在乎这么一点朝廷的奖励吧?”
杨巳面露难色,结结巴巴地道:“李,李兄,你说笑了。”
李轻尘听罢,选择不再搭理此人,而是毫无预兆地突然前冲,可半息不到,他人才刚跑到擂台中央,速度瞬间便突然慢了下来,站在原地,面露难堪之色。
看到李轻尘那可怕的速度之后,杨巳原本心中一突,差点下意识后退,眼下见李轻尘突然不动,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冷笑了起来。
“呵,李兄,你莫不是真以为我杨巳有那闲心和李兄你闲聊?这用毒之道,我可比我那没本事的大哥要厉害多了,先前不过是与你故意拖延时间罢了。我这无形无相,无色无味的毒功,专攻武人的中丹田气府,一旦沾染,便会迅速随着真气运转全身,越是动用真气,便越快中招,虽不致命,但一时半刻浑身酸麻不能行动那是免不了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杨巳这人生性极其谨慎,尤其是在了解李轻尘几次战斗过后,清楚这小子不但自身实力不错,而且精于算计,意志力又强,他可不愿阴沟里翻了船。
身为一位真气浑厚的五品武人,一旦将体内辛苦修炼而出的真气外放,便宛如人之十指一样灵活,随心而动,故而他并不靠近对方,而是以自身真气去推那呆立场中,不能动弹的李轻尘,要将他直接推下台去。
说到底,这武道会演武比试一事,最重要的其实还是演武规矩上做文章,只要落下擂台,哪怕你是一品武人,一个念头便足以镇杀对方又如何,这输了就是输了。
当初你靠规矩赢了张藏象,今天我便靠规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