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二点三十分,关世杰和吕云飞两个人来到王府井的那家茶楼。两个人在二楼临街的一个窗口坐了下来,往下正好能看到街面上来往的行人。
茶楼上的客人并不是很多,戏台上两个艺人正在表演相声,包袱抖得也不响,看客都昏昏欲睡。吕云飞让茶楼的伙计送上来一壶碧螺春新茶,还有几样零食,两个人一边闲聊着,一边等待着唐浩的到来。
街对面树荫下的马路牙子上,坐着一个戴着草帽和墨镜,嘴里吸着烟袋的人。他的脚边放着一根盲杖,不知道底细的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盲人。只有关世杰和吕云飞两个人心里清楚,这个人就是吕云飞做警察时结交的兄弟。
临近三点的时候,一辆人力车停在了茶楼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人,付过车费后走进了茶楼。
关世杰见到扮成盲人的人,冲着他们这个窗口做了一个手势,吕云飞说:“唐浩来了,我的兄弟已经确认就是他。”
几分钟之后,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关世杰见这个年轻人长得白白净净,额头突出,眼窝深陷,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他四处看了一下,然后才来到关世杰和吕云飞的座位前。
“吕先生,这位先生看起来很面熟。”
关世杰看到这个年轻人的时候,也有似曾相识之感,却一时想不出在哪里见过面。
“这位是大泽赌城的股东,满洲国经济部大臣关杰。”吕云飞介绍说。
“关杰?关先生是不是北平人?”
“土生土长的北平人。”关世杰答道。
“我想起来了,几年前关先生是不是牵扯到股票案?”
关世杰听唐浩这样一说,猛然想起一个人来。当年赵文轩亲自审问自己的时候,做笔录的正是这个唐浩。
“哦,我想起来了,当年赵文轩审讯我的案子,唐先生做到底笔录。”
“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关先生倒是做了大官了。”
“马马虎虎,唐先生,录音带带来了吗?”
唐浩从怀里掏出一盒小巧的录音带,放到桌面说:“这是赵剑两次交代任务的录音带,你们有设备吗?”
关世杰掏出一个袖珍录音机,把磁带放进去之后,音量调得很小,就按动了播放键。
“唐浩,这几天晚上,你带十几个人去大泽赌城放一把火,告诉兄弟们带着煤油瓶,主要是把一楼的老虎机都烧掉。”
“署长,这么做合适吗?我听说赌城有日本人的背景。”
“我的后台比赌城的后台的硬,你就放心大胆的干吧。”
“兄弟们要是被抓到怎么办?咱们可是知法犯法。”
“抓到了还不是送到咱们警察署?你们一口咬定是输钱输急眼了,千万别泄露警察的身份。”
“是,署长。”
录音带里滋滋啦啦出现一段空格,然后又出现了一段录音。
“赵署长,张五纵火的时候,被赌城的人刺伤了,现在送进了医院。”
“伤势怎么样?严不严重?”
“皮外伤,差几毫米伤到内脏。赌城的人交了一些医药费。”
“张五还活着,事情就不太好办了。唐浩,你找一个可靠的兄弟,带一点烈性毒药,杀掉张五,我才能做好文章。”
“署长,他可是咱们的兄弟,一直对我忠心耿耿。咱们能不能想个别的办法?”
“唐浩,我的命令不管用了吗?”
“好吧,我按照署长说的去做。”
“这件事儿做好了,我提拔你做特勤科科长。”
“是!”
录音机里又出现滋滋啦啦的声音,关世杰按下了停止键。
从声音上辨别,无疑是唐浩和赵剑的声音。关世杰把录音机揣在了怀里,吕云飞递给唐浩两张五万元的银票。
“唐先生,我想问一句题外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关世杰问道。
“赵剑不拿手下的兄弟们当人,我怕哪一天也被他灭口了。毕竟知道这件事儿的只有两个人。”唐浩说。
“派去杀张五的人还好吗?”关世杰问道。
“暂时还没什么事儿,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唐先生,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北平?要不要我们帮忙?现在有许多人知道我们手里有张五被暗杀的证据,赵剑会不会怀疑到你身上?”关世杰又问道。
“谁知道你们手里有证据?”唐浩脸色一变问道。
“我早上在赌城,情急之下说自己手里有证据。”吕云飞说。
“两位,我先告辞了。”唐浩说完,急匆匆地就往楼下的方向走。
关世杰和吕云飞急忙跟在他的身后,想把唐浩追回来,然后想办法把他安全地送出北平。
唐浩受到了惊吓,不管不顾地往外跑,而关世杰和吕云飞又不能追得鸡飞狗跳,多多少少也保持一定的形象。
关世杰和吕云飞刚追到茶楼的门口,就听到“砰砰”两声枪响,已经跑到马路中间拦了一辆人力车的唐浩,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人力车夫吓得大喊大叫起来:“不好了,杀人了!”
“砰砰砰砰”又是几声枪响,这一次的目标对准的是关世杰和吕云飞两个人。
关世杰在临澧特训班学校,学习过遇到袭击时的应变反应,他见到唐浩中枪的那一刻,就一闪身躲到了门后,随即蹲下了身体。
吕云飞曾经当过警察,也接受过训练,他的反应比关世杰还快,只见吕云飞一猫腰,左腿弓步,右腿膝盖着地。紧接着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