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凤尚未返回,尤楚红看着门外的夜色,轻叹一口气,接着说道:“神医的第三个要求,也与凤儿无关,对吗?”
罗飞羽一愣,转念间明白了尤楚红的意思,答道:“是。不过晚辈与凤姑娘之间,也只是朋友而已。”
尤楚红露出欣慰的微笑,一副你懂得的表情,说道:“前次凤儿从江都回来后,对你是气得牙痒痒的。老身旁敲侧击,还是从策儿等人那里问出来端倪。唉,也真亏你能想得出,在解药里掺泻药,此举不是为了让策儿难受,而是捉弄凤儿,对吧。”
罗飞羽不好意思地回道:“是!”
“策儿因此对你可是恨之入骨!一听说你在荥阳出现,他立刻就赶了过去。”尤楚红说道,一边说一边摇头。
“策兄太骄傲了。”罗飞羽答道。
“还没有自知之明,”尤楚红坦然说道,“这些小辈里,鹏儿过于稳重,不知变通,策儿太过浮滑,沉不下心,只有凤儿像个样子,偏偏又是个女儿身。唉,独孤家还是人才凋零了些啊。”
罗飞羽无法接话,尤楚红这话,透出一股沧桑来。
尤楚红出神了一会儿,看着门外的夜色,轻声说道:“你这三个要求,凤儿心里怕是会失落得很。”
罗飞羽低头说道:“这个……除非晚辈能让阀主等人认为有短期攻进洛阳的可能,否则即使我提出这样的要求,也只是徒增笑料罢了。”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尤楚红长叹道,“如你果真有攻进洛阳的可能,也已经有人抢占先机,跟你去达成类似的东西了。”
她指的,自然是岭南宋家。
罗飞羽微微一笑,笑而不答。
说白了,这就是政治投资。岭南宋家投的是李密。一旦李密攻入洛阳,宋玉致就将下嫁给李密之子李天凡。
宋家如此落注,当然是因为当今群雄里,就属李密最有可能率先攻入洛阳。
而如果罗飞羽有这个可能,按尤楚红的意思,他也能得到这样的待遇。
尤楚红看着门外的夜色,陷入沉思之中。罗飞羽问道:“独孤家眼下就控制着洛阳,似乎无需去以其他方式,再来谋求扩大影响力。”
尤楚红幽叹一声,回过神来,看着罗飞羽的眼神里,似是透着一股洞悉一切的光芒。
“洛阳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也许看到比老身还清楚。你认为独孤家,能控制得住洛阳吗?”
罗飞羽微微摇头。
“你当初在江都,是如何控制住局面的?”尤楚红突然问道。
夜色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独孤凤从门外进来,把手里的锦盒交给尤楚红。
尤楚红看着罗飞羽,笑道:“你是先看看碧落红尘,还是回答老身刚才这个问题。”
罗飞羽笑道:“先回答问题吧。江都当时的情形,我也曾跟凤姑娘详述过。尉迟胜下毒,所有人都被他毒倒。”
“也包括你?”尤楚红问道。
罗飞羽点点头,说道:“我装作醉倒,实则是在桌子底下驱毒。终于等到尉迟胜与影子刺客两败俱伤,我才出手,杀了尉迟胜。”
“江都军都是尉迟胜一手把控多年,你即使杀了他,又如何能如此快就掌控局面?”尤楚红问道。
“总结成一句话,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罗飞羽答道,“中毒的统兵大将,我一个个解毒,当我控制的兵力超过任何一个人的时候,他们自然就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尤楚红听完,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长处一口气,叹道:“可惜啊,独孤家里,即使是风儿,也无法做到你这样杀伐决断,更遑论其他人了。不过塞翁失马,焉知祸福,独孤家没有争霸天下的能力和人选,就可以择一良主而栖之,以免他日兵败灭门之祸。”
罗飞羽心里感慨万千。
独孤家这可谓是拿了一手好牌,却没有好的牌手。既然在宇文阀被驱逐出朝堂时,都没能把宇文阀连根拔起,彻底掌控洛阳,现在宇文阀又重返朝堂,这个可能性就更低了。
当然在洛阳,除了宇文阀之外,还有其他的实权大将,比如护国大将军来柱儿,还有王世充这样的实权大将。独孤阀既然连宇文阀都搞不定,就更无法搞得定这些握有实权的带兵大将。
“如此看来,洛阳是气数已尽。”罗飞羽感慨道,“宇文阀重掌大权,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独孤家了。”
“为何这么说?”尤楚红问道。
她这是明知故问,也可能是心里有自己的答案,只是想要听听罗飞羽的意见罢了。
罗飞羽答道:“宇文阀是要扫清障碍,然后,自然就是弑君自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宇文化及做事,可就手段狠辣得很。只是宇文阀,德不配位,迟早是覆灭的结局。”
尤楚红愣了一下,哈哈一笑,把手里的锦盒递给罗飞羽道:“你要的碧落红尘,就在这里头,你慢慢翻阅,老身就在这里静坐片刻。”
罗飞羽接过锦盒,轻巧巧地揭开来。
里面放着三本书册,书页泛黄,看起来很是有些年头。第一册,赫然就是《披风杖法》,正是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尤楚红所创。
罗飞羽小心拿起来,放在一边,没有翻看。
第二册,显得更古老些,上写着《碧落剑法》四个字。
最底下的那册,才是《碧落红尘》。
罗飞羽也依约,只翻看这一本。翻阅得比较慢,但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