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誉?”朵西看着蹭在自己肩上脸皮颇厚的龙誉,仍旧有些不敢相信,扶稳了她的肩,将她再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抚摸着她的脸颊,颤抖着声音再一次确认道,“真的是我的阿誉?”
“阿娘,你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年纪,连我都看不清了?”龙誉撇撇嘴,忽然抱住了朵西的腰,将吃惊的朵西轻而易举地从机杼前抱了起来再放下,笑的得意,“是我是我,阿娘,你没有看错,的确是我,总是让你头疼的阿誉!”
龙誉这突然的举动让朵西面上的不敢相信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地激动,紧紧握着龙誉的手,轻轻抚摸着龙誉的脸颊,慈爱地笑道:“真的是我的阿誉,阿娘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我的阿誉了。”
那日的大祭司,能留下她的命,她已觉得惊奇,她以为,她们母女,再无相见的机会,没成想,她还有机会见到她最牵挂的阿誉,她的好孩子,这如何让她不吃惊?
“阿娘,你这不是见到我了吗?说得像你死了还是我死了一样。”龙誉又撇撇嘴,看得朵西温柔开心到心底,是她的阿誉,那个欢欢笑笑不懂疾苦的阿誉,简直就像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令人有些不可置信。
龙誉说着,按着朵西的肩头让她在机杼前重新坐下,自己则也跨到了机杼内蹭到她身边坐着,搂着朵西的胳膊,将脑袋搁到了朵西的肩上,收了脸上的笑意,幽着声音缓缓道:“阿娘,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和你说。”
她的阿娘,不仅仅是阿娘,更像是她的好姐妹,无论她在外边遇到了什么不顺心或者过不去的事,只要与阿娘一说,再听阿娘画龙点睛般的几句话,就总会有一种身轻如燕的感觉,放不下的解不开的过不去的,都会变得顺其自然。
朵西则是如从前一般,轻轻拍着龙誉的手背,再没有母女俩这难得一见的震惊与激动,也没有对于龙誉如何又到了她这儿来的担忧,此刻她心里只想着听她的宝贝女儿吐露心事,其余的,皆都暂且不管了,如今天下事在她眼里,都不及她的一个阿誉重要,生死何妨?
“说吧,阿娘听着。”朵西慈爱温柔的话语以及动作让龙誉觉得很温暖,不禁将朵西的胳膊搂得更紧,其实她又何尝没有害怕过再也见不到她的阿娘,可是,他终究是在乎她的,否则也不会再让她与阿娘相见,比较,他那么恨阿娘。
“阿娘,我现在是圣蝎使了,和圣蝎红雪的关系也挺不错,我还想,当教主。”在朵西面前,龙誉不需要任何隐瞒与掩饰,朵西心下微惊,没有作声,只静静地听着龙誉的陈述,只因她知道,一旦龙誉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让她再改变主意,除非她自己,所以她没有必要在此事出声,只需静静听着龙誉诉说便好。
“当了教主,有力量有权力,我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一切,才能与中原相抗,若只是我自己,终究是太过渺小,自己对抗中原,总有种螳臂当车的感觉。”龙誉说着,有些自嘲,而后笑着继续,只不过笑得有些凄凉,是朵西从未见过的模样,“阿娘,我知道我的亲阿娘是谁了,也见到了我的亲阿公,我的亲阿娘叫佑纳,是十九任圣蝎使,我的亲阿公叫擎天,曾是圣山的大祭司,对不对?”
朵西身体陡然一僵,龙誉慢慢坐直身,面对着朵西,朵西则慢慢转过身,看着龙誉带着凄凉的眼眸,心底的无奈与愧疚层层往上泛,以致于她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阿誉,你都知道了?”
她从未见过活蹦乱跳的阿誉真正流露出心中的哀伤,然而这个残忍的事实,莫说阿誉,就是石头人,只怕都会崩塌。
“阿娘,我知道你想瞒着我一辈子的,因为你不想我伤心,可若是能选择,我也宁愿选择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龙誉极少叹气,如今却在朵西面前轻轻叹了口气,不为别的,只为让积压在自己心口上的重量能减轻些,“阿娘,我去过益州了。”
朵西惊得站起了身,双手紧紧掐住了龙誉的双肩,面色刷白,紧张地想要出声,竟只是颤抖着嘴唇问不出一句话。
“阿娘这么紧张的反应,那只能证明益州有什么我不能见的东西,或者人。”龙誉昂头看着朵西,心也微微颤抖着,“阿娘,我见到他了,他叫林龙,当年的征西大将军,佑纳的爱人,我的阿爹,对不对?”
朵西双脚虚软,颓然地跌坐回机杼的木栏上,阿誉知道了,阿誉竟然都知道了,还见到他了,佑纳,你说,这是报应还是什么?
“阿娘,其实你不用担心我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我的心强悍得很,装不下的必须装得下,接受不了的也必须接受。”龙誉握着朵西慢慢变得冰凉的双手,释然地笑了,“阿娘你说过的,我就是一棵风吹不倒的竹子,会弯但绝对不会折,我还想活得好好的,不会让自己深埋在上一辈的恩怨里拔不出来,阿娘,我没事的,你瞧,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朵西将龙誉搂进了怀里,久久,才颤抖着说出一句话,“阿誉,我们,对不起你。”
“阿娘,你没有对不起我,对不起我的,是我的亲阿娘与那个名叫林龙的男人,可是我的亲阿娘不在了,那个名叫林龙的男人也快命不久矣,我不恨谁,只想阿娘阿娘好好的。”这次换做龙誉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