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矮小,从地面的角度看去,劈进大虫身体的樊襄的确像是被虫子吞了一般。
此刻,她正奋力从大虫的一只眼睛钻进去,从无数恶心的积液和肉块中挤进去。
这虫子,生命力的确异常顽强,如此重创之下,竟还在奋力挣扎,试图将樊襄抓出来,将她碎尸万段。
诡异的味道,封闭的环境,樊襄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呼吸了。
“丫头,再往下一点,左,往左!”
似乎意识到樊襄的目的,大虫猛地暴怒起来,它拼命摇晃着身体,不惜将身躯划破,也要将樊襄抓出来。
终于,它的触手触碰到了樊襄的脚踝。
就在此时,远处,一声清亮的雄鸡鸣叫,打破了夜色的沉寂,天边启明星已经落下,一轮红日马上要喷薄而出。
听见这个声音,大虫身躯震了震。
一只触手抬起,似要去遮挡黎明的初阳。
“它,它害怕阳光!”手里死死拉着妹妹的男孩猛地喊了一声。
说话间,他从怀里捏出一面小小的铜镜,将还不强烈的阳光,反射进巨虫的另一只眼睛里。
被金光一刺,大虫怒的一甩,将孩子们拨拉到一边,瞬间摔了一地。
顾不上疼,男孩忙站起身,紧盯着大虫,期待着救了自己和妹妹的姐姐,能奇迹般的从大虫体内逃生。
太阳升得起的速度很快,从白光变成金光也就是一会功夫,但对于这群饱受折磨的孩子来说,仿佛就是一个世纪。
眼看姐姐整个人都消逝在虫子那颗恐怖的头里,不见一丝踪影。
大虫自顾自的扭动着身躯,像是在享用什么美味,又像是有些痛苦。
无暇再去理会旁边一直在捣乱的小敌人们,大虫分明感觉自己方才的一个分神,让那家伙又钻回自己身体去了。
几次抓捞不着,大虫决定,将自己的身体刺穿,即便是豁上性命,它也要与这残害虫卵的敌人同归于尽,。
只要有原核在,即便让它从幼虫再成长一次,那又何妨!
围成一圈,孩子们只看见一道寒光闪过每个人的眼仁。
黎明的晨光中,万物复苏的场景里,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画面——一只巨虫正试图将自己的触手悉数通了进自己的身体。
孩子们捂住了眼睛,不忍看见最后的血腥场面。
只有那男孩儿,一只手捂住妹妹的双目,自己却死盯着那只巨虫,他的眼睛里pēn_shè着怒火和恨意。
随着天边的太阳彻底挣脱了地平线喷薄而出,大虫的头部猛地一动,那里一团比初阳还要耀眼的光芒浮了出来。
托着它的是一只鲜血淋漓的手,随后,樊襄整个人从大虫里面钻了出来。
失去了原核,巨獬王虫轰然倒地,正欲袭击的触手颓然拉了下来。
而托着那一团光亮的樊襄好似修罗地狱归来的战神一般,全身浴血,却身披金芒。
“大姐姐!”
孩子们喜极而泣,争相地拥了上去。
然而,没帅过一秒,体力严重透支的樊襄两眼一黑,俩腿一软,倒在了巨獬王虫的旁边。
没等孩子们因为樊襄骤然倒下而惊呼出声,更为惊恐的一幕出现了。仿佛感知到了王虫死了,地洞之中剩下的虫卵蜂拥而出,各个头顶红光,迅速向他们涌来……
傻在原地的孩子们,虽是还没想好如何应对,但是都自发的围在樊襄身前,瑟瑟发抖也好,喉咙发紧也罢,没有人退缩,没有人逃跑。
孩子们用自己的身躯,为樊襄做了一道防护墙。
就在虫卵们要蜂拥而上的时候,紧张到极点的孩子们突然眼前一黑,一个红色的身影挡在了他们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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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食物”送进了巨獬洞,樊继道坐着疾行的马车,很快又回到了碧野相樊府。
还没进门,就看见离家多日的樊丘闵迎了上来。
“父亲。”樊继道轻声一揖。
与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度不间断冒傻气的大哥樊继业不同,樊继道这人阴沉的厉害,目光总是冷意弥漫的,整个人仿佛永远晒不到太阳一般,让人看过去就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事情都办妥了?”樊丘闵问道。
樊继道点头:“王虫三年才产卵一次,好不容易等到这次机会。等从灵师那里拿到了驯兽符,定是能培育出听从咱们指挥的小王虫。”
樊丘闵长舒了一口气,之前被樊襄搅合的一塌糊涂的心绪总算平稳了一些。
“你母亲精神如何?”樊丘闵又问。
虽然,樊继道是小妾所出,但是依照礼数,他还是要称呼正室夫人一声母亲的。
樊继道拱手:“回父亲的话,母亲自然是悲痛欲绝。不过这桩大事了了,倒是可以在家里为樊襄妹妹举哀,好好地办个丧仪,也算是全一全母亲的思女之情。”
樊丘闵眉毛微扬,略带赞许的目光划过樊继道的脸。
这个儿子,心胸倒比老大宽广不少。
“那,你便去安排吧。”
“是,父亲。”
樊继道恭敬一躬,送走了樊丘闵,直起身来之时,脸上爬上一丝冷冷的笑意。
什么嫡女,什么长子,什么相府,待我大计得逞,你们统统等着给我提鞋吧。
只是一瞬,他收敛起表情,也转身回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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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面像是有浆糊一样,乱七八糟又稀里糊涂的。
一会儿是孤儿院的后山,一会儿是和一群野孩子干仗,一会儿是自己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