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层的指挥室里,李恪把葛婴和狄师徒聚在一起。
嗯……
正如慎行的估计一样,楚墨找qí mò斗武基本等同于自寻苦吃。
听说伍廉只用单手,一招就下了狄的兵刃,飞起的兵刃弹在腿弯,狄连跑都跑不掉……
只是打得好狠啊,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手下留情的味道。
李恪看着鼻青脸肿,差不多肿成猪头的狄,忍不住叹了口气。
“狄,你的眼皮都快和嘴唇碰上了,要不然好好将养几日,换个人驾驶便是……”
“谢假钜子关怀……嘶……我无事,尚……嘶……尚能看清前路。”
“我不是关怀你,是怕你把霸下开进巨野泽。”李恪一点面子不给,叫古临唤来成忧,“回去歇息十日,伤好之前,成忧代劳。”
“唯……”
定下了驾驶员,李恪对他们说:“首站目的在吴县,此事机密,你们瞒住伍廉,自去安排。”
吴县,会稽郡治,毗于震泽,民风彪悍。
慎行之所以会将首站选在那处,除了此前游学,李恪从未去过那处,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范增。
范增自去沅陵以来,屠睢对他言听计从。依托李恪留下的机关与战术,两人将秦军化整为零,分散合击,半年连取七十九场胜仗,斩首雒瓯三万余人。
秦军用蛮人的尸骨铺出入岭的山路,将四千多精锐送进象地立住脚根,暂由任嚣统领,攻伐各地,所向披靡。
只是在大渠开通之前,这却是山路后勤所能负担的最大兵马,取胜可也,夺地无望。
这样的胜利已经足够让始皇帝喜悦。
借着扶苏与辛凌大婚,屠睢被封沅陵侯,正式完成了由老卒到名将的蜕变,范增也由此名声大噪,成了天下知名的军师人才。
不过此老一直都有自说自话的毛病,这半年顺风顺水,又让他变得自视甚高。
洞庭郡战线进入僵持之后,他说服屠睢在南海地发起几场会战,那里是雒瓯蛮人防备的重心,草深林密,堡垒重重,秦军lián zhàn当场,收获却屈指可数。
屠睢为了不破坏自己好容易才建起来的名将形象,有心学王翦压一压节奏,正巧史?那处又对人力产生了新的需求,他便不与范增商量,直接调南海军卒北上修渠。
范增由此大怒,和屠睢吵了一架,屁股一拍,自顾去巴蜀赵陀处指导作战去了……
两个老头的蜜月期就此结束,范增要赵陀兵发夜郎,屠睢在后头处处制肘,赵陀是个老狐狸性子,左右逢源,大军不动,学着任嚣打起了小股越岭战,而且进展缓慢致极。
范增在岭南的日子越过越憋屈,一怒之下,索性给慎行写信,言自己英雄无用,已然萌生了去意。
这便是李恪他们首站吴县的根本原因。作为范增最好也是这世上唯一的朋友,慎行需要帮他去考查下家,并给予忠肯的意见。
那位下家叫项梁。
想到这儿,李恪倚着窗户,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虞姬从屋里走出来,捧着一盏茶,双手恭送到李恪面前。
“公子有甚烦心事么?”
“烦心事啊……”李恪接过茶,牵着虞姬的小手进屋坐下,“我要去一个地方,那儿有个英雄了得的人物,只是现在还未发迹。”
“此人会对公子大业有阻么?”
“大业?”李恪愣了愣,“我哪有甚大业,倒是此人心怀大业,以后会是个不安分的人。”
虞姬皱着秀眉想了一会,恍然大悟:“公子要去投奔他!”
李恪哑然失笑:“妙戈,记住一点,除了咸阳那位至高,这世上无人值得我亲去投效。甚至就算是他,我也是有敬有惧,并无尊服,以后岁月,合则留,不合则走,如此而已。”
虞姬越发想不明白:“既如此,公子究竟在烦心甚呢?”
“豪杰在前,你说我是给他添副翅膀呢,还是想个法子,把他丢去骊山修陵,为以后省些麻烦呢……”
……
之后的日子,李恪一直在纠结项籍的问题。
破釜沉舟,巨鹿坑卒,兵进内史,火烧阿房,这位武君在历史上威风凛凛,对大秦的伤害,或许唯有赵高胡亥这对活宝可以与之匹敌,相比之下,笑到最后的高皇帝反倒是个人畜无害的乖宝宝。
李恪是打算做秦臣的,虽说还没想好做不做忠臣,但在基本立场上,他和项籍总归走不到一路去。
到底要不要趁着霸王还小,抽冷子玩次阴的呢?
霸下行至寿春,在楚墨根本修整调试十余日,全面检修了压缩机的运行状态后,便横穿鄣郡,行抵震泽,顺着湖岸趋向吴县。
震泽就是后世的太湖,鱼米之乡,千里沃野。而在秦时,这里只是旧越蛮地,人烟零落,尚未开发,除了少数几座县城,一眼望去,到处是荒郊疏林,狐狼四窜。
李恪斜倚露台晒着太阳,微眯着眼,耳听着虞姬在一旁弹奏天籁。
琴至高调,霸下突然踩了急刹车,一时间碑楼之上人仰马翻,要不是李恪眼急手快,虞姬险此就从四层楼上被甩了出去。
就算是新手,这车技也太糟了吧!
李恪恨恨爬起来,拖着虞姬下到三楼,在指挥室敲响铜管:“灵姬,婴,霸下究竟何故?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么!”
不多时,初为人妇的灵姬回声传来:“先生,有人突然拦在前头,若不是古临机警,方才那一脚就跺下去了……”
李恪听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