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心中也是发苦,他们原本以为这渤海军中的官人过来了,好歹也是要先讲些道理的,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一副街头泼皮的做派。殿前司这些年来虽然军纪废弛,军中团体斗殴打架也是常见之事,不过大多是军汉和军汉之间斗殴,军官是很少下场的。
因为即便军纪再怎么废弛,这士兵殴打长官还是要被重罚的,以下犯上可是要杀头的罪过。当然,这个官指的是身上的差遣,而不是没有职务的阶官。他们刚刚敢同这些拖家带口的低阶武官动手,是因为这些人身上都没有职司,有着上官的指示,打了也就打了。
但是这位年轻的官人刚刚已经报出了自己的名号,这么年轻就能担任一军之都虞候,又这么横行霸道的,他们这些人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个年轻人身后恐怕背景不小,否则焉能比自己的上官还要蛮横。
俗语云:不打楞的,不打横的,专打不长眼的。一向跟在金鼐身边的这些军汉自然都是些有眼色的,哪敢真的冲上去对一个能跟金鼐较劲的陌生武臣动手,这事后要是清算起来,也许金鼐会无事,可他们这些卑贱的军汉就说不得要当替罪羊,给别人出气了。
正因为这些聪明人计算太多,这才没有如往常一样紧跟着上官冲出去,于是才给了沈敏和金鼐一对一的机会。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的都虞候居然也是个好手,一个照面自己的上官就被拿住了,这倒是搞得他们有些进退不得了。
似乎是看出了围着自己的这些军汉们的犹豫,沈敏不由开口说道:“刚刚大家都看到了,这可是你们金军使向我先动的手。虽然我渤海军和你们游弈军互不统属,可到底都是殿前司管的军队。这军使向军都虞候动手到底是个什么罪过,我这便带着他去找苗太尉问个清楚。你们若是不放心自己的上官,就一并跟着来吧,也好给我做个见证。”
就在这些游弈军的军士们面面相窥,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了一个颇威严的声音:“见苗太尉就见苗太尉,不过你先将我游弈军的同袍放了在说。在我游弈军的地方上打了我游弈军的人,就算是在殿帅面前,我们也不怕和你打这个官司。”
听到这个声音,这些围着沈敏的军汉显然松了口气,他们立刻让开了道路,对着来人叉手唱喏道:“男女某,参见张虞候。”“卑职某,参加张虞候。”
趁着这些军汉散开,沈敏立刻向后退了几步,将手中的金鼐交给了身后赶上来的沈正礼,在沈正礼的挟制下,原本听到声音后拼命挣扎的金鼐再次沉寂了下去。
沈敏这才放眼向对面望去,发觉一个留着长须,相貌堂堂的中年人带着二十多名健壮军士走了过来。他略一思索,便抱拳行礼客气的问道:“渤海军都虞候沈敏见过阁下,未知阁下是?”
张宁看了一眼被沈正礼拿在手中垂头丧气的同僚,强忍着怒气回了一礼后说道:“某,游弈军都虞候张宁是也。本将听说有人侵占了我游弈军的马厩,故令金副军使带人驱赶。敢问沈虞候为何要打伤我游弈军将士,又抓了金副军使,沈虞候莫非视我游弈军无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