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
陈巡抚和朱浩然两人对坐在花厅中,院子里的人都被清走了,院子门口和周围的夜色中,到处都是护卫,将这个院子保护的水泄不通。
朱浩然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案,“下面人已经回报,许由在九年前突然接受了荆县吴家的请托,给吴家的儿子,吴中宝启蒙。机缘巧合之下,又收了宋重锦为徒弟。五年后,许由才回到京城。”
“这么一来,时间就对的上了,许由确实在荆县呆了五年。”
“那吴家是什么来头?”陈巡抚闭着眼睛,右手不停的转着自己左手上的玉扳指,靠在椅背上问。
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吴家的夫人娘家是长青书院的夫子,曾经和许由参加了同一届乡试,关系不错。吴家唯一的儿子吴中宝不爱读书,气走了不少夫子。后来吴家夫人没办法,托娘家关系,请到了许由。”
“许由来荆县,是不是也是发现了什么才来的?”朱浩然琢磨。
陈巡抚好半天没说话,总觉得有什么被他忽略了。
朱浩然不知道怎么的,又想到宋重锦,冷哼一声:“这宋家小子倒是运气不错,居然能被许由启蒙,难怪能考上秀才。”
陈巡抚只觉得眼前一亮,豁然开朗,他终于想起来了,“你有没有觉得宋重锦有几分面熟?”
朱浩然一愣:“面熟?”
苦苦思索了半天,终于一拍桌子:“我想起来了,他跟卫国公——”
说道这里,嘎然而止,猛然扭头看向陈巡抚。
陈巡抚也看着他。
“速速去查,这宋重锦和卫国公有什么关系!”陈巡抚朝着黑暗中吩咐道。
黑暗里有人答应了一声,消失了。
朱浩然这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宋重锦,宋弘——齐城,齐城——对了,齐城,卫国公宋弘接陛下的密令,先行去齐城打探私矿一事,我是得到消息后,才去处置此事。我的行踪一贯保密,宋重锦是从何得知我的行踪,然后将证据交给我的?只有卫国公宋弘!”
朱浩然后来回去后总觉得不对劲,此刻终于将那点子不对劲给想明白了。
“好一个卫国公!若这宋重锦和他有旧,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弯?是什么意思?”朱浩然想不明白。
这卫国公宋弘,也是陛下的心腹,位高权重,世代的勋贵,听说他家除了在先帝在位的时候,因为站错队,日子难过了些外,一直都是京城顶级的权贵之家。
后来更是抓住机会,拥戴当今陛下上位,宋家就有了从龙之功。
然后又极为会为陛下分忧解难,卫国公宋弘一直是陛下口中的肱骨之臣,深得当今陛下的看重。
怎么会跟宋重锦一个乡野的秀才扯上关系?朱浩然想不太明白。
陈巡抚却隐约想到了当年的一桩事情。
当年,他跟在当今陛下身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王府主簿,可也知道齐家。
齐家老太爷是大学生,齐家乃是文官中最清贵的一家,门风清白。齐家老太爷就一个孙女,当时据说是和当今的卫国公宋弘定了亲的。
后来齐家出了事,被抄家,男丁全部流放千里,女眷被发卖为官奴,偌大清贵的齐家,一夜之间烟消云散。
那位齐家小姐,后来听说被人赎买走了,隐约曾经有传言,说是被卫国公宋弘给买走了。
只不过再后来宋弘娶了荣宜县君的千金,就再也没有那位齐家小姐的消息了。
那许由曾经是齐大学士的学生,因齐家之事连累,不能科举,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给卫国公宋弘当了幕僚,不然他们也不知道有许由这个人。
这桩桩件件的串联起来,陈巡抚隐约有了一个惊人的猜想,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那边朱浩然还在困惑纠结,陈巡抚压住了心头纷乱的思绪。
朱浩然乃是最近几年平步青云入了当今陛下的眼,对于京城当年的那些事情,自然知晓的不多。
跟当年那些人也没什么牵扯,才好专心替陛下办事。
那派自己来,又是为何?陈巡抚打了个突,不敢深想下去。
如今只等下面的人,去探查卫国公宋弘和那个叫宋重锦的秀才到底有什么关系,是不是他猜测的那样。
至于其他的,就让有冲劲的年轻人,比如朱浩然去干吧。
这么想着,陈巡抚安然的又闭上了眼睛。
※※※
宋家小院这边。
杜太医已经回家了。
剩下张婆子和王永珠他们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着宋重锦先前主动将自己的身世跟杜太医坦白了,杜太医倒是愣了一下,重新打量了一会宋重锦,才叹道:“细细看来,你的眉毛和眼睛倒确实有几分当年齐大学士的模子,不过跟卫国公倒是更像些。”
说完摆摆手:“以前的旧事就不提了,先说正事吧。我估摸着,陈巡抚应该是已经认出来几分了,想来他们这几日也要查一查你的身世背景。你这身世,也不知道瞒得住瞒不住。”
“瞒不住也不碍事,对他们来说,这也不算什么大事。顶多算卫国公的一个把柄,将来说不得有用上的机会。如今他们跟卫国公关系还好,都是当今陛下看重的臣子,就算是演给陛下看,也得演出一番同僚情深出来,这事,暂时倒是无碍的!”
“至于拜师的事情,既然陈巡抚开口了,也就是这两日了。想来你的消息,他们也略知了一二,这都不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