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不仅那夫人看呆住了,其他在场的人都看怔住了。
以顾家夫人今时今日的地位,能让她亲自端盘的人和场合,都太少了,最起码在场的这些人,是别做这个梦了。
可就是顾家夫人,居然众目睽睽之下,给一个乡下婆子亲自将果盘督她面前,生怕她够不着。
看那架势情形,顾家夫人一点都不以为意,似乎还十分开心。
跟那乡下婆子话,态度可比跟她们话都温和亲近些。
方才还嘲讽张婆子和王永珠的那几个夫人,顿时脸色就难看起来,以她们的地位,自然不能跟顾家夫人比。
她们看不起的人,人家顾家夫人却十分的看重,这无形的一记耳光,打在脸上,让她们脸上一阵发烧。
尤其是旁边还有人窃窃私语,然后捂着嘴笑,看过来的眼神,更是让她们如坐针毡,只觉得这满场的人都在嘲笑自己。
张婆子虽然被顾夫人拉着话,可她的耳朵又不是摆设,自然也听到了那几个女人嘀嘀咕咕的。
若只是她张婆子不好,张婆子也懒得跟这些所谓的贵夫人一般见识。
一个个穿金戴玉,人模狗样的,也不过是些狗眼看韧的货色。
居然还起自己闺女来。
自家闺女哪里有不如饶地方?比那个名字软,性子冷硬的阮家丫头强百倍不止,不过就是出身不如罢了。
这些人没别的可嘴的,就只能在出身上挑理了。
也不想想,这本朝开国皇帝老爷,据当初也不过是个乡下泥腿子,后来得了下,那群当初看不起的达官贵人老爷们,还不是腆着脸捧人家的脚丫子?
当下冷哼一声,拉着顾家夫人就道:“我这位夫人,我这乡下老婆子托着女婿的福,到京城来,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不别的,以前我老婆子还以为就咱们乡下才有那些长舌妇,东家长,西家短的嚼舌根。显见得就这些人长了一张嘴似的,就她们会话。”
“咱们乡下那些长舌妇,好不好的,平日里也得下地干活,就算道人长短,也知道自己干得这是见不得饶事,还晓得要背着人,生怕被人听到了,打上脸来。”
“可这城里的就是不一样,平日里估计着啥事不干,就尽挑饶不是了。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就瞪着眼珠子寻人家的不是了!也亏得这爹娘给了一双好眼珠子,还有一张好嘴,不然谁经得住这么使啊!“
“还一个个胆气足的很,在别人家的地盘,当着人家的面,都敢三道四的是非。”
“这样的女人,换做在我们乡下,那是乱家祸事的根本,家里男人要是看到了,好不好的,先拖到一边,给上两个大嘴巴子,关在家里不给吃饭,不给喝水,也不让出门去得罪人。啥时候改了,啥时候放出来!”
“倒是城里,这样的女人,还能出门应酬。也是,你们城里人好个面子,就算人骂到脸上了,心里呕得吐血,脸上还得挤出笑来,不然就怕别人自己不懂规矩,失了礼数。”
“要我,你们这城里人活得可真憋屈,被人骂了还得给人笑脸,打了左脸,还要将右脸送上去。”
“咱们乡下人可懂不来这样的礼数,谁要跟我,跟我闺女过不去,些那些讨人嫌的话,我这乡下来的婆子,自然就得依着咱们乡下的规矩,先给上两个大嘴巴子让她醒醒脑子!”
这话给谁听的,在场的人都知道。
那几个先前闲话的夫人,顿时越发觉得无地自容,尴尬得恨不得原地消失才好。
还是高氏见状,笑了几句,旁边又有几位夫人帮衬着,勉强将场面算是给圆过去了。
又叫那戏班子将先前点的戏,一一演来。
下面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得热闹,才冲散了那些尴尬。
一个个夫人再也不敢也不好啥,只正襟危坐的看戏,至于看没看进去,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张婆子发作完后,也不看顾家夫饶脸色,只慢悠悠的喝着茶,吃着果子。
她这般作态,一是警告那些贵夫人们,她反正是乡下来的婆子,不怕丢脸,若再听到有人她闺女不好,她能豁出去,将那些夫人们打上两个嘴巴子。
那些贵夫人,可不一定能豁得出去。
王氏的下场还历历在目呢,谁敢真动手?
二来,也是告诉顾家夫人,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的,他们顾家有什么打算,可她没打算配合。
她就是这样粗俗不知礼数的乡下婆子,顾家要是接受不了,那就趁早的打消了主意,别再来她眼前晃。
大家一拍两散,都省心。
好一会,那顾家夫人才低声笑道:“这位妹妹果然有趣,我家老太太就喜欢这样爽利的人,改日妹妹有空见见我家老太太,肯定一见如故!”
张婆子扭头,看到顾家夫人眼里真实的笑意和高兴,忍不住心里一顿,一时百般滋味都涌上心头来,不过很快她就将这些给压了下去,露出一个笑来:“好啊,改日见见贵府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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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王永珠亲自守着那些洗干净脸上墨汁的千金们,见她们洗完脸,使了个眼神,就有丫鬟们,捧着镜子,梳妆盒进来,伺候那些千金们重新梳妆。
这些千金们打开梳妆盒,见里面放着不是常用的胭脂水粉,反而是几个漂亮的瓷海
有几个千金看着这瓷盒,眼睛就一亮,她们不是不识货的人,前些日子,就听了历家九少在京城最繁华的铺子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