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宋重钧认识,是齐国公府王家一个庶支的子弟,名叫王怀远,平日里因着王家的关系,也曾一起喝过酒,虽然身份比起宋重钧他们来差一些,可他知情识趣,圆滑世故会话,又不抢人风头,因此一般叫人喝酒玩乐的时候也爱叫上他。
没想到今儿个别人都走了,倒是他留了下来。
宋重钧不傻,因着王氏那在卫国公府闹了一场,如今王家和宋家也就是面子情了。
不定暗地里王家咬牙切齿的要对付宋家呢,此刻这王家的人出现在这里,还出那挑拨意味浓厚的话来,不定就是想看卫国公府的笑话呢。
他虽然对宋重锦不满,但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因此警惕的看着王怀远:“王怀远,你想什么?我们宋家的事情,关你们王家什么事?要你多嘴?”
王怀远一笑,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抿了一口,才道:“我想什么,宋二公子不是很清楚吗?莫非宋二公子真的甘心就这么坐以待毙,拱手将世子之位相让?以后那卫国公府整个可都是人家的了,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以后你们都得看着那外头回来的那个的眼色,在他的手底下讨口饭吃。若是人家心情好,赏给你们两块骨头,若是心情不好,只怕你们连汤都喝不上。”
“是不是自从那个外头的回来后,你们这一房的日子就越来越不好过了?那些下人平日里都巴结着你们,如今都见风使舵,巴结那个外头回来的去了?你放心,若是真等那世子之位定下来,以后你们在府里的日子就更难了。”
“好的东西再也落不到你们手里,都得他们先挑了,剩下不要的才是你们的!你们只能捡人家吃剩下的残羹冷饭吃,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你们本都是同一个爹,谁也不比谁高贵些,可从此以后你们就低人一等了!”
“更不用,等国公爷百年后,人家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你们全部给踢出府去,从此以后你们也就是宋家的旁系庶支了。知道旁系庶支的日子怎么过的吗?事事看着主支的脸色行事,自己讨好不,自己的儿子,孙子,世世代代都要讨好他们。”
“若是子孙不争气,只怕混得比那主支的脸的下人管事都不如。现在对着你卑躬屈膝的那些下人,不定哪一代,你的子孙就得舔着脸讨好他们——”
“你住嘴!别了!”宋重钧暴喝一声,一拳砸向那王怀远的脸。
王怀远嗤笑一声,一把握住了宋重钧的拳头:“宋二公子——”特意将二咬得特别重,“你若真有骨气,有血性,不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姨娘,自己的婆娘孩子,也得争上一争吧,莫非你真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给那乡下来的泥腿子低头,看着你将来的子孙给那乡下泥腿子的子孙捧脚不成?”
宋重钧眼底都是血红的,瞪着王怀远:“是谁派你来的?是王家是不是?”
王怀远一笑:“是谁派我来的重要吗?重要的是,我们能帮你抢回世子之位!你真的不想当卫国公世子吗?”
真的不想当卫国公世子吗?宋重钧问自己。
当然想当!从他生下来,姨娘就告诉他,他是国公爷的长子,将来这国公府就是他的。
长大后,虽然又多了好几个弟弟,可他身上挂着长子的名头,夫人膝下无子,这国公府世子除了他,还能有谁?
不仅他这么想,就连外头人也都这么想的,不然阮家为何要将女儿嫁给他?
府里的那些下人管事,为何平日里也是事事都给他方便?还不是因为他将来要继承国公府!
就算后来父亲偏宠老幺,可他没怎么放在心上,一个才几岁的孩童,等他长成,父亲都老了,这府里都是自己的下了,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他从生下来,这么些年,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不能继承国公府,早就视卫国公府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可世事难料,这才几个月,就翻覆地了。
最明显的就是下饶态度,过了年以后,那些下人们态度虽然还恭敬,可他院子里再也没有以前一句话吩咐下去,不管是不是他们该用的分例,都能立刻送来的便利了。
去帐房支取银钱,以前不管多大数目,帐房那边从来没有过一个不字,如今超过一百两不是推脱账上没这么多银子,就是要去请示父亲。
宋重钧也气过恼过,发过脾气,可那些以往事事奉承,没有都能想办法给弄来讨他欢心的下人们,现在一个个虽然满脸堆笑,得好听,实际行动却一步都不让。
就连阮氏也都抱怨过,以前上等的血燕随便她们叫用,如今再去厨房要,厨房那边就没有血燕,都是上等的官燕了。
阮氏去库房那边问,库房也推脱,只今年血燕少,府里存货也不多,要紧着老夫人和夫人,那边都还不够呢,总不能挪了老夫人和夫饶分例来给二少奶奶吧?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话国公府没规矩,二少奶奶的名声也不好不是?
让阮氏先吃官燕,等府里再采购量血燕,再给阮氏这边送来。
这不是明摆着的糊弄么?阮氏气得不行,偏还不出个不好来。
还有宋重钧的通房丫头珍珠也跟宋重钧哭诉,前些去大厨房想点个清炒豌豆苗,要是按照以前,没一会肯定大厨房的人就屁颠屁颠的送来了。
可这回,珍珠的丫头去了厨房半日,气呼呼的回来了,手里空空的。
珍珠问了几句,那丫头就噼里啪啦全了,她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