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漠骑着马勒着缰绳回头盯着那辆远去的马车,眉间微微皱着,回忆着方才听到的那句话,那声音好似在哪里听过,有些耳熟,却又回想不起来了。
一旁的常允正盯着前面的汝阳侯府脸色不虞:“五郎你说孟钰他能答应帮忙吗?他可是与梁王……”
回头才发现程漠没有听他说话,反倒是盯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看着,疑惑地骑着马过来:“怎么了,这是瞧见什么了?”
程漠收回目光:“方才停在这里的那辆马车你可瞧见了?里面的人好似在哪里见过。”
常允撇撇嘴,一脸苦相:“我哪还有心思去看那个,说不好明日御史台就要参我私送女婢到禹王府,意图惑乱禹王殿下了,你还来问我什么马车什么人!”
他越说越是烦闷:“你说说,不就是几个小婢女,值得他们这群御史小题大做吗?”
程漠淡淡道:“御史台职责本就在此,先前邓少保纳妾的事你不是说御史台不中用,这一回可有用了?”
常允顿时泄了气,前些时日太子少保邓陆秋看中了自己府里的一个小婢女要纳了作妾,偏生儿子邓槐也看中了那小婢,差点闹出了父子反目的丑事来,传出来让常允笑话了许久,每逢酒宴都要提起来取笑一阵子,更是放言御史台不中用,出了这样的事竟然无人参奏,这话没说多久,就听说御史台要参他私自送了外婢进禹王府。
他一早就去禹王府求见了殿下,这样一件小事,他又不是要贿赂禹王求权求财,连买婢女的钱银都是他自个儿掏的,却要被御史台参到御前去了,怎么能不委屈。
只是禹王却忧心忡忡,不但要他把那几个先带出王府去,还郑重其事地叮嘱他:“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把这事闹到御前去,陛下素来对皇子管教严苛,先前大皇兄……你速速去想法子,不能有半点消息闹到朝堂上去。”
他浑浑噩噩地出了王府,只知道殿下要他先把那几个小婢安置在别庄,又要去想法子解决御史台的事,可他有什么法子,他平日里来往的都是勋贵子弟和闲散宗室,哪里会跟御史台那些人来往。
没了法子的他只好巴巴儿去求程漠,毕竟程漠来往的人可比他多多了,这长安若要说游宴赏玩谁比得上程漠,连太子都赞他一句论逍遥自在谁都比不得程漠,领着闲职也不用理会淮南侯府的事,洒脱得像个神仙一般,与朝中不少人都有交情。
程漠给他出了个主意,却是来见孟钰,更是说孟钰能帮他。
孟钰会帮他?常允到这会子还是不信,汝阳侯府如今与梁王走得亲近,梁王是恨不能禹王府不得好,怎么可能会帮他,他觉得程漠是在糊弄他。
“不是,五郎你先前说过,孟钰那小子一心惦记着要在御史台搏个清正的名声,如今我这个事落在他手里,岂不是肥羊入虎口,他怕是正求之不得,怎么可能还会帮我?”常允皱着眉头,看着程漠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一副你不要欺负老子老实就来骗老子的神情。
程漠勒住了马,笑了:“那你打算怎么办?去找御史台那几位老御史,给他们塞钱银还是送美人?”
常允一时噎住了,这倒的确是他往日的做事方法,简单粗暴却很有效,可是那几个老御史……恐怕不会吃这一套吧。
“走吧,已经到这里了,何不试试呢。”程漠翻身下马,将马交给身后的随从。
常允只得跟上,心里却是腻歪地厉害,若不是没法子,他可不愿意登汝阳侯府的门。
进去片刻的功夫,二人便出来了,只是先前眉头紧皱满是不情愿的常允这会子是眉开眼笑,脚下步子都欢快了,嘴里更是不停地道:“你怎么知道他会答应的,他先前可不是这样的,那一回朴侍郎孝期吃酒他要参一本,朴侍郎来他府里好几回请他高抬贵手,他都没答应,怎么今日就……”
程漠抬眼看了他一眼:“咱们还在人家府门前,有什么话要不要走远了再说?”
常允呃地一声止住了,只是看向程漠的眼睛里还满是崇拜的星星,就像是看到了未卜先知的世外高人一般。
他忍着一肚子要问要说的话,跟着程漠骑着马出了安兴坊,才急急忙忙道:“也不急着回府,咱们去平康坊里坐一坐吧。”
程漠瞧了他那满是兴味地样子一眼,点了点头:“去圣贤居,那几处太吵闹,去了怕又躲不开酒。”
常允嘿嘿笑着,挤眉弄眼:“你这是在躲着念奴娇吧,听说她前两日放了话出来,旁人要赎了她去得要百金,可若是淮南侯府程五郎,那便分文不要,她愿意洗手羹汤为奴为婢伺候左右。”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摇头又晃脑:“fēng_liú最是程五郎,平康坊里又添了几多愁。”
程漠强忍着不翻白眼,沉声道:“若还要再闲扯,不如各自回府去吧。”
“走,走,这就走。”常允哈哈笑着,“说真的,我怎么就不似你这般逍遥自在,侯府里的长辈拿你没法子,太子与禹王殿下也都喜欢与你一道,就是念奴娇都只惦记着你。”
“可怜我这些时日又花了不少心思,偏偏她都瞧不上。”常允哀叹,自己的银钱大都花在了满庭芳,可念奴娇还是只肯赏面说说话,连留饭都少,更别谈留宿了。
等他感叹完,才发现程漠的马已经跑出去老远,赶忙追上去:“等等我,我不说了还不成嘛。”
到了圣贤居的雅间里坐下,程漠要了一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