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般的隆隆声在悬崖上回响,海浪拍打着岩石,溅起一朵朵纯白的浪花。冰冷、碧绿的海水汹涌着穿过布满暗礁的群岛之间的海峡,汹涌地涌向东边,形成了泡沫状的波浪,最终冲到一个云雾缭绕的小岛的遥远海岸。
在碧绿的巨浪中,一艘船只的残骸碎片向西漂向小岛,这是曾经属于一艘船的最后残骸,它与遮蔽着通往小岛的东侧航道不断移动的迷雾相撞。在残骸上有一个孤零零的人,黑色的头发贴在他的头盖骨上,耳朵也被划破了,黑色长袍被撕破了,血迹斑斑,唯一完整的东西,似乎只有他背上那柄带鞘的大剑。
他绝望地紧抓着船骸,几乎什么也看不见,海水的浪花刺痛了他的眼睛,海浪的锤击威胁着要把他从仅存的木板里扯出来,把他拖到海水下面去毁灭。他的手指和手掌上的肉都撕裂了,因为他紧紧地抓住了曾经那艘船上剩下的一切。
他紧抱着大海最终会把他带到岛上的海滩上的希望,直到他的体力耗尽,海水也要了他的命,于是他就像骑着一匹未驯服的野马的骑手一样,无力地踢来踢去。他的每一块肌肉都像是被火灼烧着,额头上一个肿胀的伤口流出了血,晕眩和恶心的感觉像海浪一样威胁着他离开残骸。
大海正把他带向小岛,尽管笼罩在悬崖上的闪闪发光的雾气似乎把他和他的救星之间的距离扭曲了;前一分钟还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登陆,下一分钟就粉碎了他的这些希望,因为陆地看上去似乎在后退。
雾气不但混淆了他的视觉,而且似乎也混淆了他的听觉。即使在波涛汹涌的时候,他也能听到身后一艘驶过暗礁水道的船身上海水的拍打声。他左顾右盼地转过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但除了那无边无际的幽灵般的雾气和那诱人的白色峭壁之外,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吞了一口海水,然后用尽力气咳出盐水,身体因疲惫和寒冷而颤抖,但却没有任何可以让他暖和一点的东西和办法。更令人感到绝望的是,可怕的昏睡感像茧一样包裹着他的四肢,他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力量正在减弱,就像被一种魔咒吸引住了一样。
他的眼皮好像系上了铅制的重物,耷拉在他的眼睛上,就好像在向他保证,如果他闭上眼睛放弃掉一切的话,就会被人遗忘,不用在承受这种痛苦。他从他知道会害死他的睡眠中惊醒过来,把他那被撕破了的手掌心磨进了木片的边缘,这种痛苦是受欢迎的,也是必要的,尽管他仰着头尖叫着。
他为痛苦、为失落、为一种他还不明白的极度痛苦而尖叫。
他不知道自己在水里呆了多久。他也不记得自己乘坐的那艘船,也不记得他作为船员的一员扮演了什么角色。他的记忆就像迷雾一样虚无缥缈,支离破碎的形象毫无意义地掠过他的脑海,没有任何意义,他所能记得的只有无情的大海用不加思索的力量冲击着他。
大海把他高高托起,在咆哮的水面之上,然后又把他甩回另一个深绿色的水槽里,但在他到达浪峰的那一刻,他又一次透过满是盐的眼睛看到了岛上的景色。
珍珠白色的悬崖峭壁上,点缀着异常美丽的草木,离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近,汹涌的海浪拍打在峭壁脚下,劈裂成一片片的水晶碎片,发出震耳欲聋声响。随着薄雾散去,他的血液里涌起了新的希望,他看见一块大理石岩石后面有一条金色海滩形成的动人曲线。
歇斯底里的笑声在他的体内沸腾,他拼命地踢着脚,踩着海水,试图逆流而上到达那片土地。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上下最后一点力气,挣扎着要爬上岸去。大海似乎也因为被剥夺了它的战利品而生气,奋力挽留着他,但他感知到了这道绝望的深渊,鼓起勇气挣脱了它的拥抱。
弯弯曲曲的海滩变得更大了,环绕着一个多岩石的海湾的边缘,无数的树木和岩石就矗立在这个海湾上。当他驶进港湾里比较隐蔽的水域时,他感到自己的力量在减弱,他把自己拉到他那艘失踪的船只仅剩的木头上,继续向前漂流。v手机端/
他的视线模糊了。他知道他已经给他那备受折磨的身体太多压力了,它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他了。他把头伏在光滑的木头表面上,随着意识开始衰退,他感到四肢放松了。看着眼前海岸线越来越近,高大的白杨树和耐寒的小草从高高的悬崖上一直延伸到海岸线,他笑了。v更新最快/
飞鸟的身影在他头顶的天空中盘旋,他微笑着,海鸟在空中鸣叫,仿佛在欢迎他的到来——尽管他现在并不记得什么,也不记得他漂流了多久。当水流把他带向海滩时,他的思绪飘忽不定。他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才注意到他的临时木筏对海岸的轻微撞击。
他抬起头来,往海水里吐了一口唾沫,因为他想到自己已经靠岸了,自己又活了下来,眼里充满了喜悦的泪水。他哭了,眼泪混合着眼睑上的盐,刺痛了他的双目,但他一点也不在乎。他把自己从木头上拽了起来,这块带着他穿过冰冷碧绿海水的木头,在他的身体脱离它后,漂离了海岸,滚进了浅浅的浪花里。
他感到身下松软的沙土让他欣喜若狂,他抓着满是血迹的拳头刨出大把大把的沙子,爬向干燥的土地。他一寸一寸地把全身湿透的身子拖到海滩上,每一次艰难的努力都伴随着极度喜悦的抽泣和精疲力竭的喘息。
最后,他脱离了大海,靠双手和膝盖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