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码头不久,白恩便看到河岸边挤满了比尔巴利人。不甘心的他们站在河岸边举弓射箭,却落在离船只很远的水面上。杜罗河太宽了,宽到甚至不在河中心航行的船只也不用担心弓箭的威胁。唯一能威胁到撤离船只的只有比尔巴利城头、港口和舰队上面的大炮。
当白恩所坐的船缓缓离开杜罗河,进入海湾,海面上到处都是大大的船只,不仅法塔林的撤离船队驶向这里,连鲁恩饶船队也驶向这里。
这很正常,如果选择通过桥梁或者抵达杜罗河的另一边,前往萨哈贡镇的话,撤离的路线要近得多。但法塔林和鲁恩饶想法类似,玛格瑞塔联军大概率已经输了,而两者都没有完成联军交给自己的任务。选择逃回自己的领地,然后等待联军的最终通知看上去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比一头撞进不知道把战败的愤怒发泄到什么地方的玛格瑞塔人手中要安全的多。
但通过海湾同样有风险,战舰们仍然在交战,炮击声似乎粉碎了空,击破了苍穹。在雷鸣般地炮火声中,炮弹如同雨点一般落入海面。
如果被炮弹不幸击中,大一点的船会被击穿船体,留下一个巨大的孔洞,船上的人只能祈祷自己的游泳水平可以让自己活着游到另一艘船边。而一点的船则会直接粉碎,船体的碎片飞溅,即使穿上的人没有被炮弹击中,也会被飞溅的碎片刺穿。
白恩注意到远处一艘船的船首上站着一个人,手中握着一把比人还高的长弓,那人从身边拿起一支巨大的箭矢,瞄准空,然后拉动弓弦,把箭矢射了出去,直接命中一枚飞向他船身的炮弹。箭矢击中炮弹,在空中发出爆发出一片璀璨的烟花。
白恩认出了那人,在法塔林战线上幸运活了下来的黑麋鹿。从法师团被攻击开始,自己似乎就没再见到过他。如果白恩知道他还活着,当时如果他能站出来帮助自己,自己也不用落得如此下场,现在连法术都无法释放。
炮击仍然在继续,炮弹就像是从上方灼热的云层中落下来一样,不停地落在海面。远处一艘战舰开始起火,接着整个侧面发生了爆炸,被爆炸炸毁。白恩甚至能看到战舰里面的结构断层。战舰上的一些水手开始从船上跳跃而出,落入海郑
比尔巴利的舰队方面似乎损失更大一些,那边已经有不少战舰沉没,只在海面上露出桅杆。玛格瑞塔联军的炮火向暴风一样扫入比尔巴利舰队,击穿了他们的船舷。似乎陆地战的失败并没有影响海面上的局势。
白恩把头转向陆地一边,尽管已经过了很久,但营地的大火仍然在肆虐,似乎开始向周围蔓延开来,这狂暴的火焰没有一点熄灭的趋势。
“把船向那个方向划。”白恩指着黑麋鹿所在的方向道。既然他可以处理飞向他那艘船的炮弹,没理由不去借助一下他提供的保护。
听到白恩的命令,船上负责指挥划桨手的士兵开始指挥桨手们调转船头,朝着黑麋鹿的方向划动。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突然出现,白恩探身寻找味道的来源,却发现是海面上漂浮着大量的尸体。他向尸体飘来的方向看去——是那条人工河道。尸体,断肢,肉块漂浮在海面上,在夜色下时隐时现,混杂在舰船破碎的残片,战争的补给品箱子之间。
白恩把视线抬高,海面上漂浮着至少上万具尸体,这还不算陆地上那些。这场战争到底死了多少人,现在没有人知道。但白恩知道,自己的法师团有一半的人把性命留在了战场上,法塔林多年来培养出来的法师就如此轻易地死在了这片不属于自己的土地上。
正想着这些的白恩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呼啸声,他抬起头,注意到一枚炮弹正飞速地朝着自己脚下的船袭来。
“炮击!”白恩刚刚脱口而出地喊道,便感觉炮弹撞击到船体,剧烈地晃动直接把他从船上掀飞出去,落入水郑
碰撞、撕裂、分解。炮弹把白恩乘坐的船只击碎成纷飞的碎片。它好像一颗熟透聊水果爆裂开来,虽然没有一种水果能发出木头分裂的尖啸。
白恩猛地探出海面,大口地呼吸,看到自己所做的船已经倾斜,开始下沉。他立刻开始寻找周围离自己最近的船。然后他便看到了黑麋鹿的那艘船,他举起双手,试图呼喊,却被海水灌入口中,把他的喊叫顶了回去。
他大口地吐出海水,双手拍击水面,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
“嘿!我在这里!黑麋鹿!”他终于喊出声。他注意到那艘船上的黑麋鹿似乎被自己的呼喊吸引,转过头来巡视。
白恩感觉到黑麋鹿的视线扫过自己,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一下,但随后却移开了。
“该死,”白恩暗自咒骂了一声,不确定黑麋鹿是否看到自己。“嘿!这里!嘿——”当他再次呼喊时,又一枚炮弹呼啸着飞来,落入他不远处,击中了半沉的船只。翻卷过来的海浪把他卷入海郑
当他拼尽全力再次浮出水面,试图寻求帮助时,一箱战争补给品在海浪中浮动,朝着他砸了过来。他甚至没来得及躲避,便被箱子砸中,晕了过去。
白恩失去了意识的身体缓缓浸入海中,朝着海底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