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轻烟回来时,何信正伺候秦衍净手。
一盆水带着浓浓的血腥味远远便闻得见,慕轻烟顾不得发问,旋着脚跟便进屋去了。
秦衍眼角微抽,那股酸涩的滋味更浓了些。他斜斜的觑了她背影一眼,扔下擦手的布巾,边扯腰带边进了自己的屋子。
三九脸色苍白,呼吸极微。
“主子,王爷说三爷未伤及脏器,只使脱了力又失血过多,安心养上月余自然就会好了……您别担心。”他越说声音越小,有担忧也有害怕。
慕轻烟略停了一停便出去了,直奔秦衍的屋子。
信手推门便进,“秦……”她忽然转过身子背对着秦衍,“秦衍你混蛋,大白天脱什么衣服?”她嗔怪着,那入眼的宽肩虽近日常常枕着,却都是在穿着衣裳时。
秦衍不语,将刚伸了一只袖的雪白中衣利落的穿好,又着了外袍才将她扯进怀中抱住,低首在她耳边细语,“我混蛋?”
他也不等慕轻烟回他,薄唇在她滚烫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去西城?”秦衍有些不舍的松开她,解释着,“怕你不安心,还是去瞧瞧再走罢!”
慕轻烟点头,二人穿了蓑衣往西城去了。
此时的松林寺,人人自危。
戒源在自己的窝里丢失了楚璃至关重要的东西,正自惶然。
“前殿那两个人十分了得,竟能在无声无息间将隐在暗处的四人一并解决,但不知是何来路!”元文愁眉不展,问着戒源。
城中大事已定,寺内寺外皆有好手暗中埋伏,连日来的顺遂渐渐散慢了几人初时的警觉之心。喝了半宵夜酒,刚刚睡得熟了便有人来报,皆吓得不轻。
安井然沉默了半晌才冷着声音问戒源,“那个癫僧是何许人也?”
戒源皱紧了眉头,大着嗓门怒嚷:“他是我师父的旧友,因无家可归被收留在此,几十年闭门不出,只会念经……”他止住话头又皱一回眉,“我却不知他武功如此了得,竟还知晓我将那草灰藏在佛像之下,可恶!”
元文不安的在地上踱步,“梁州城不乱,璃皇的人便难入京,这便如何是好?”
“国丈无需忧心,大不了我们杀进城去,闹他个天翻无覆,总不能误了帝王大事!”戒源没心没肺的乱吼。
安井然嘿嘿一笑,“入城?以那两人来去无迹可寻的身手,我们想偷入梁州城大闹一场怕是不成了,需另想别策!”
“那以安庄主之见该当如何?”元文忙凑上前来问他。
安井然摆摆手,“让我想想,到底是何人有此本事,能知金钱草焚后再用的道理呢?”他心中深疑一人,可昨日轩儿来信才说他人在京中。
左思右想仍是不妥,急忙招来安信楼的密探。
“严查近日梁州城可是有什么生人往来,速速回报。”安井然将人打发出去仍是不安,提笔写了一纸简笺,绑在信鸽腿上撒了出去。
安信楼在江湖上已经立足几十年,他做为第二代的掌权人该有的本事自然是有的。
此时命人回京去查探虚实已经来不及了,且沿途城镇大半已落入璃皇之手,即使梁州有异也无关紧要,了不起就是硬碰硬罢了。
元文忧心道:“安庄主,如今东方风珏的人尽数都在京中,时机不对啊!”
“国丈无需忧愁,即使秦衍与慕轻寒武功再好到底年纪轻些,算不上顶尖人物。有句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掌,等过了今日,晋城与龙门郡乱城之后,他二人定然亲自前去安民,到时候人心惶惶便是最佳时机。”
元文心里非常没底,“安楼主远居京外,并不知他二人绝非浪得虚名。”他想到二人自小便有的本事,眉头越皱越紧,“且还有荆凉,那人心思极隐,猜不透想什么。”
“哼!”安井然不屑的说道,“想我安信楼能知天下秘闻,安能不详他们是何样之人?即使他们能安邦定国又如何?东楚的天要变了!”
元文本是奸滑之人,当年先帝在世时便以心思缜密活跃在朝廷之中,高居大理寺卿位。因先帝偏爱楚璃,他又存了攀龙附凤的非份之想,从一开始便站在楚璃这一边与太子的人对抗。
这五年,女儿连生两胎皆是女孩,他心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月前又收到风声,说慕征带着个男娃回京,约四五岁模样,他便开始深深的不安。
有禀事的人来回:“梁州城城门紧闭,城中消息传递不出;城墙之上皆是弓箭手严阵以待,连只鸟也飞不过去。”
“大军即将到来,从夏目往京城,只剩梁州一处阻碍,说什么也要拿下此城!”安井然似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
戒源闻听,急道:“安庄主还犹豫什么,此处有众多好手,我们杀进城去便是。”他焦躁的在地上来来回回的乱跳,“到时候血流成河,趁机占了此城,等大军一到便可挥兵伐京!”
“守城的是唐家人,那唐青贪着璃皇的权位,想以此城为筹码要挟于璃皇,他心里还存着回西唐的心思。”元文叹着气。
安井然也道:“我使人去寻他,初时便模棱两可,后来便推托不肯再见,至今也无确切之信,去的人也不见回还。”
“如今城中已乱,城门却紧闭,想来是有人警觉了此事。”元文思索着,将心中的诸多疑问说了出来:“如若是唐家的人以此为条件,不妨答应了便是;倘若是京中有人来此,此事便需要仔细斟酌。”
安井然点头:“国丈所虑极是,眼下也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