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虽为女子,见识远在酸腐文人之上,在下钦佩之至。”
百里燕躬身一礼,姜蓉淡淡笑道:
“魏公子无需多礼,爹爹正在前厅等候,魏公子请吧。”
“多谢郡主。”
姜蓉昨日亲自现身,还当中驳斥了恭首谦,由此看来广信公确实有卷土全来重入朝堂的可能。
以广信公现在的封爵和地位,以及四年前在平乱中赚下的人旺,此时朝中若有人提议广信公重回朝堂,咸王姜亥恐怕很难拒绝,而且广信公出任什么职务也非常棘手。
国政监现在都是实职,背后都是纠葛不清的利益关系,显然没人会愿意挪位置,广信公也不可能出任一个司参使、司政使这么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出任相国意味着公孙岳就得下台,弄不好很可能再设一个左相,以平衡朝中局势。
一路来到前厅,只见赵逊已经坐在右侧,与其相邻的正是大司农莫安正。
正坐上居中坐着位锦袍直裾,长须垂胸的中年男子,他应该就是这一代的广信公姜闵,左侧挨着一三十岁男子,男子十分消瘦,却很精神,下颚蓄着短须,乍看之下颇有风度。
此人百里燕并不认识,但绝不会是姜闵的长子姜乾。
此时百里燕先向赵逊、莫安正行了一礼:
“赵将军,司农大人。”
莫安正、赵逊点了点头,赵逊先道:
“你来的正好,这位是北海广信公,还不行礼。”
“诺!”
百里转面向广信公恭敬行了一礼:
“在下益草堂魏贤,拜见广信公。”
“呵哈哈,魏郎中免礼,且先坐吧。”
“谢广信公赐坐。”
百里燕跪坐在左,与那三十出头的男子并排而跪。男子身着靛色直裾布衣,既不说话,也不打招呼,目光平静如水,似乎并没有因百里燕的到来而意外。
刚坐下,广信公投来莫测高深耐人寻味的目光,隐隐透着森冷之气,像是见惯了腥风血雨的杀手,亦或者铁石心肠的屠夫。百里燕暗吃一惊,不禁心道:广信公其志不小啊。
不等他思定,广信公开口说道:
“坊间传闻魏郎中妙手回春药到病除,今日得见,果然仪表堂堂气宇不凡。听闻赵大夫所言,魏郎中智勇双全,当年江东之战数次败韩合大军,不知魏郎中可有出仕之意啊。”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也到不曾想到广信倒是直截了当。百里燕思酿片刻说道:
“在下母籍歧国,今在赵将军门下谋个差事,在下已心满意足,还请广信公明见。”
“呵哈哈……”广信公大笑,目光转向赵逊:“赵大夫,此子果然重情重义,你与他说说吧。”
广信公说话之际捻了捻长髯,目光看了眼三十出头的男子,男子依然声色全无,但百里燕相信,二人眼神定是有所交流,但交流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如此来看,男子定是替广信公出谋划策的高级幕僚。
这时赵逊接着广信公话,浅然笑道:
“魏先生,昨日我已向广信公举荐于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赵将军,在下蒙将军栽培,不敢妄生攀附之心,还请将军明鉴。”
“诶,本将与广信公乃故交,举荐贤良本将责无旁贷,辅佐广信公便是辅佐本将,今日荐你入广信公幕府,也是还了本将一个心愿。
想你智勇双全,屈居于陔陵城内,也难有出头之日,不如跳出陔陵一展抱负又何尝不可。”
“这个……”
百里燕心中一个诧异,不曾想赵逊与广信公是故交。
现在想来,赵逊此前在咸西郡戍边,广信城坐落北被海之滨,是咸国最大的海滨港口城市,归北海郡管辖,赐封后行政上已独立,赵逊确实有可能与广信公产生交集。
如此也不难理解广信公刚一进城,赵逊便推荐他进入广信公幕府,也不难理解赵逊当年怎么就从西陲调动到了江东,显然是咸王有意而为之,广信公取而代之的担心也并非空穴来风。
当初赵逊班师回朝之后兵权便被架空,只虚有一个镇东大将军的职务,军权悉数移交给了太尉,看来就是防止广信公另立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