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很想把他看成一间住人的屋子,可当他走进去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想法无论如何也不会被人认可。芝麻点儿大的地方,只留了一扇窗和一扇加厚的铁门,窗户不过20x20大,一根根粗大的铁杆织成网,铁门也不过半人高,门锁是一把沉重的铜锁,一旦锁上,这里便变成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密室。
密室内,横陈着四条已经被解开的铁链,这些铁链不仅粗而且短,将人固定在室内深处,供人活动的范围不过一米。对于被关在这里的田青竹来说,世界或许只有一米的距离。
建造这里的人,或许根本就没想过让里边的人有机会出来,门窗的存在大概只是为了通风透气吧,好歹不能让人被禁闭的人死了。
浓浓的血腥味,尸臭味混合在一起,让这间密室犹如人间地狱,密密麻麻的蛆虫在尸体上钻来钻去,嚣张跋扈地摇晃着它们的脑袋。
两具尸体一横一竖地仰躺着,身上的衣服破裂,沾染着血,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腐烂,特别是脖子处那个致命的伤口。带血的肉仿佛在蠕动,应该是在寻找失散的头颅。真是凄惨,死了都留不下全尸。
田豫兰是个固执的老头,他固执地认为自己的弟弟不是疯子。同时,他也是个羸弱的老头,无力去反抗那激愤的民意,所以他只能将弟弟关在这间屋子里,他甚至提不起勇气偷偷地给予自己的弟弟自由,也许从内心深处他也是把弟弟当成疯子的吧!
可是那天晚上,田豫兰突然良心发现,他提起了勇气,为弟弟解开了锁链,他抚摸着弟弟的头,告诉弟弟,哥哥是多么的爱他,多么的心疼他,哥哥是他永远的守护者。弟弟嘶哑着声线问,那你为什么要关着我?
这是惨剧的奏章,是恶魔出征的号角。弟弟挥动其他的手臂,那常年不减的指甲轻而易举地撕裂哥哥的身体,他的手臂肯定很强壮,因为他无数次地与铁链搏斗,为了自由。
哥哥被他扑倒在身上,爪子飞舞,血光在黑暗中闪烁,碎肉裹着布屑沾在指甲上,那新鲜的血液和生肉的味道刺激着弟弟的味蕾,弟弟张开了獠牙。
啃噬,撕咬,恶魔狞笑的白牙。
悲鸣,泪水,老人涣散的瞳孔。
田松听到了惨叫,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目睹了惨剧的高潮。恐惧,愤怒充斥在他的胸腔,火焰时明时灭,他犹豫着是做一个为父牺牲的孝子,还是一个背负骂名的不孝子。他是孝顺的,不然他不会成为第二具无头尸体。
这会是个带着点恐怖色彩的悲情故事,用言辞稍稍润色一下,再发表到网上或许吸引不少人的关注。可也仅至于此,张月想故事的精彩程度应该远不止于此。
凶手真的是田青竹吗?这么多年无论是田豫兰和还是田松都没有给他解开过铁链,为什么那个晚上解开了呢?突然良心发现只能算一个敷衍的借口。亦或者说,田豫兰其实每天都会为田青竹解开铁链,给予他一些难得的自由,一直相安无事的两兄弟,为什么弟弟突然暴走杀了哥哥,而且要吃了他们的头。
哪怕是疯子,行动也是有目的,有触发条件,只是他们的目的和触发条件常人往往难以理解而已。突然暴走的田青竹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吗?
种种疑问还缠绕在张月的心头,像是一层层雾,遮挡了事实的真相。张月用灵魂力对两具尸体进行了探测,更多的疑问涌上来了。
尸体没有了头颅,身份的辨别将会变得困难,但由于死者一个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一个是尚在花季的少年,所以凭借还未完全腐烂的身体还是可以推测出身份的。
不过田松的尸体有点古怪,让人感觉这不像是一个农村人的身体,结实精壮,皮肤白皙,双手更是一点老茧都没有。这更像是一在城市里生活富足的富二代的身体。
张月走出屋子,脸色阴郁,透着一丝冷肃,让那个点头哈腰跑来迎接的瘦猴,小腿都忍不住发颤。
“同志,同志,您看得怎么样了?这个案件什么时候可以破啊?我觉得没有必要在侦查,凶手铁定是那个疯子,您觉得我说的对不对?您要不直接把那个疯子带走算了。”瘦猴小心翼翼地说着,却越说越激动。
“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个事情的?”张月冷声问道。
瘦猴话一顿,硬生生地把到嘴的话吞了下去,说道:“警察同志,是这样的,那天晚上这个疯子可能是想要逃跑,但他翻不出去这堵墙,所以就在锤门,咚咚咚响,他还发出狼嚎一样的鬼叫,吓得小孩姑娘们都不敢睡觉,咿呀大哭。咱们这些个做男人就没办法,只好抄上家伙把门给开了。谁知道这个疯子,突然就扑了过来,吓得大伙儿脸色苍白,还好老子我眼疾手快,一棍子给他撂倒了。”
瘦猴讲得绘声绘色,恨不得把自己描述成一个拯救村子的大英雄,其他男人都是废物。
张月冷笑道:“挺厉害的嘛!那你知道你们已经犯法了吗?”
“啊?!犯犯犯……犯法?”
“私自监禁他人,侵犯他人人身自由权,轻则坐个十几年,重则可是要枪毙的。你们把田青竹非法监禁了这么多年,这个罪名,自己想想吧!哼!”张月懒得再看他一眼,甩袖离开。
一直在旁听着的周浅颖连忙跟上,神色有些精彩。她抓住张月的手,偷偷地看向张月的脸色,发现刚才的冷厉早就烟消云散,只有往日的慵懒平静。
“私自监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