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帝国境内目前声望最为显赫的指挥官,本都地区战火燃起后的大致情况,当然会摘抄一份送到贡布里涅。此时的乔万尼·朱斯蒂尼亚尼还在处理约翰留下来的烂摊子——所谓第二内阁,约翰只是给了他和杰弗瑞一个连草稿都算不上的框架,作为未来主君最重要的幕僚机构,乔万尼对约翰的放权行为感到相当不解。
本都的战报像其他还没处理完的事务奏报一样堆在了乔万尼桌上,只有每天夜深,安排完凤凰军团与伊庇鲁斯防务情况后,这位险些成为治安官的大将军,才有空看上一眼。
起先,这封战报并没有引起乔万尼多大的关注。事实如此,在几年前奥斯曼人林林总总发起的近百次围攻中,帝国虽然无法展开任何有效反击,但坚守并不成问题。本都的特拉布宗现在面临的情况和当初的君士坦丁堡相比还更加缓和些,沦陷这件事,更不知从何谈起。
更何况,按照皇室的态度来看,死守特拉布宗城是已经既定的事实,那么凭借帝国对海峡的控制权以及目前在地中海上还算精锐的海军力量,侧面支援特拉布宗应该并不算难。
“这场仗应该是年轻人的舞台了。东帝国自查士丁尼大帝后,对异教徒的战争可以说是屡战屡败,但一场场失败之中,帝国好歹也算是总结出了一些防守的经验。”乔万尼把战报随手一扔,悠然自在地将双腿交叉架在了桌面上,“八爪蜘蛛米海尔死后,到君士坦丁陛下即位之前,干人事的皇帝可没几个。”
杰弗瑞尴尬地笑了笑,这热那亚人说的话的确没错,但听起来总归有些刺耳:“现在是帝国经济的恢复期,军队也需要修整,我们就不要提反击的事情了。至于防守,那也不是被异教徒打出来的,是前人智慧和经验的总结。还有,这话要是让皇室的人听见……”
“杰弗瑞,我们都是皇室的人。但在皇室的愚昧前保持缄默,是一件愚蠢的事情。”乔万尼把玩着手杖,“陛下这次调动的是第四军团,可以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凤凰军团驻扎在贡布里涅这么些时候,补员的速度你也是看见的。帝国的人力已经是捉襟见肘了,那陛下反攻尼西亚的计划更是不知道要搁置多久。”
撑着拐杖在书架上寻找档案的杰弗瑞此时略感困意,随手拿起侍从拖着的杯子灌了两口:“乔万尼将军,是往日的胜利让您太过乐观了吗……我们要面对的是无法逾越的兵力鸿沟,而且,是我们作为攻击方。奥斯曼人有无数方法把我们的军队困死在海峡对岸。他们对特拉布宗的围攻都足以使我们焦头烂额,拿我们少得可怜的主战军团去填人数,那简直是在重复条顿堡的壮举。您说的对,我们是皇室的人,所以这话我也不怕被人通传出去……”
一旁的侍从被杰弗瑞的眼神扫了一下,便感到一阵没来由地毛骨悚然。
“乔万尼将军……在约翰陛下正式加冕为巴列奥略的巴西琉斯之前,我并不建议我们对尼西亚有任何非分之想。”
“您这是愚昧的保守。”
二人互相之间点到即止的嘲讽被急促的敲门声所打断,侍从连忙喘了口气,跑过去迎进了来人。
“主教大人,稀客!”
塞克斯图斯大主教显然没有起夜的习惯,在两名只比他略小一些的侍童的搀扶下,睡眼惺忪地走进了大厅。
二人在简单致意后,乔万尼便随口问道:“主教大人星夜来贡布里涅堡,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贡布里涅堡是伊庇鲁斯最安全的地方。就算有治安问题,城防军也能轻松解决,轮不到一个大主教担心。除非是奥斯曼人像对待雅典那样大规模武装突袭攻城,但这也应该是哨兵先一步得到情报。
“我们与约翰陛下的车舆失去了联系!”
“你说什么?”
“约翰陛下的侍女每隔半天就会让人送一封信到上帝之愿礼拜堂以保证安全。这个联系最长不会超过一天。现在已经过去两天,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了。”塞克斯图斯原先看起来对这件事情也并没有太过重视,毕竟约翰出使是外交行为。腓特烈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对罗马皇室的使节做出什么非分之举。
“如果算上往返送信的时间……陛下难道……”
……
海面上的战斗以奥斯曼舰船四散而逃作为结局。利维亚当然不可能命令舰队分头去追,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驰援特拉布宗。
直到午后,利维亚与奥西尼终于看到了硝烟弥漫的特拉布宗城。守港的水手们见到帝国的舰队,慌忙放下锚链让船只入港,进而立刻与第四军团的后勤部队共同开始卸下船上的补给品。
即使在港口,也能听到外城城墙传来的炮响。伴随着轻微的震颤散布恐慌。
“城墙的情况怎么样?”奥西尼边点齐军队,边随手抓了个水手问道。
“还不算太糟。尼基弗鲁斯·科穆宁大公亲自指挥守城。已经打退了奥斯曼八次进攻。他们的火炮很难找到仰角对城墙造成伤害,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摧毁城防。但效率不快。”
“伤亡呢?”
水手沉默了片刻,才在奥西尼的注视下缓缓开口道:“虽然我们的士兵每一次都能击退奥斯曼的进攻,但是人数上的差距是很难弥补的……城墙上已经会频繁出现防守缺口。尼基弗鲁斯大公已经是第三次放宽强征农兵的年龄限制了。现在城内十四岁以上的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