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
多瑙河孕育的明珠,奥地利大公国的首都。
“带着你们肮脏的篷车,疾病与烂疮,离维也纳的城墙远些!伟大的腓特烈陛下现在禁止任何外邦人入内!”
显然,在腓特烈三世“遇刺”之后,整个维也纳的警戒力度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这也为一场刺杀计划提升了不少难度。
在驱赶了一群吉普赛人之后,站在城门左侧的年轻侍卫又理所当然地拦住了下一辆装饰华贵的车舆。
“出示你们的身份凭……”
他话音未落,却被身边的另一名守卫拽住了:“长点眼色!那是东罗马皇室的肩舆!紫色的精致丝绸帘幕,与缀满了黄金珍珠的坠饰!给你几次忏悔的机会,你都没命去拦住权贵的马车!守备长说了几次了,这几天会有东罗马的使团过来!你做事情之前能不能动一动主赐给你的智慧?”
被一顿当头喝骂的侍卫讪讪地让开了路,约翰拉开了门帘,随手洒出了几枚银币,便让维也纳城门口陷入了混乱。
……
“虽然几年前愚蠢的阿尔布雷希特驱逐了维也纳城里的所有犹太人,但是这座城市的肮脏和混乱倒是没有一点变化。现在看起来,街道上的粪水似乎和巡逻的卫兵一样多。”阿格里帕似是十分失望地拉起了门帘。
君士坦丁堡的确已然不复鼎盛时期的繁华,但留下的排污网格在约翰的授意下已经重新投入使用,公共卫生意识的普及更让君士坦丁堡完成了一项听起来十分简单,在中世纪却几乎没有任何一座大都市能够做到的事情——干净。
“约翰陛下,有一件事情我必须提前告知您。”一副商人打扮的佩德罗仍在打量着雨幕中的维也纳,此时,街上除了巡逻的卫兵,便是空无一人。
“根据索菲雅殿下之前的授意,我们有限的情报网绝大部分都建立在奥斯曼帝国境内。对于维也纳与霍夫堡皇宫的具体情况,我们一无所知。而且东方还有巨大的利益网需要铺开,我不可能一直呆在奥地利公国境内。”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约翰还是有些失望。针对腓特烈的刺杀计划起于临时变故,因此也不会有那么多准备。或许商队带来的手札能提供有限的信息,但毕竟这次想要刺杀的,是整个德意志帝国中数一数二的贵族,且是皇位最有力的保持着,所以来自商队的民间情报,效用也就会变得十分有限。
“如果要追求效率,希望您不要抱有太大希望。我们不可能轻而易举地渗透进霍夫堡皇宫之中,除非……”
马车在言语间已经停在了霍夫堡皇宫门口,然而并没有约翰想象中的仪仗与欢迎花车。
几乎是整座维也纳城中唯一的文明的结晶,霍夫堡皇宫竟有了一副城中之城的景象,被精美的大哥特式宫殿半环抱起来的中央花园,华贵程度可以说不输君士坦丁宫。
可这花园广场门口站着迎接的,只是十几个宫廷女仆,几十个皇家仪仗,还有两个看起来也十分干瘪的贵族打扮的中年人。
暴雨中,除了那二位贵族之外,众人的打扮看起来甚是狼狈。不难猜想,所谓的欢迎使团,只不过是刚刚遇刺的腓特烈三世心有郁结,而且放不下与东帝国之间的芥蒂,而眼下这一副尴尬的局面,多半是出于某些幼稚愚蠢的心态。
“当初东帝国卑躬屈膝地请求西方的援助,他们不过也只是象征性地动动嘴皮子,反而觉得我罗马帝国好欺负了……况且腓特烈三世一个人没脑子也就算了,整个霍夫堡皇宫上下还就真没了一个有话语权的人了吗?”约翰摇了摇头,撑开门帘。
“不过他腓特烈三世不干人事,未来在主的面前,心里也没必要有什么负罪感了。”
一行人,就这样滑稽可笑地踩着暴雨进入皇宫。站在宫门两侧的侍从极不情愿地接过已经被雨水淋湿的披肩。
“陛下还在休息,诸位可以先在这霍夫堡皇宫之中,等一等。”走在前面引路的男爵头也不回道,“傍晚会有一场晚宴,届时陛下也会出席。等晚宴结束之后,诸位就可以觐见陛下了。”
霍夫堡皇宫的灯火在这样的夜晚里显得有些昏暗,空无一人的大厅里也只剩下了约翰一行所谓的“使节”。
“他们的自傲是骨子里的,一方面,他们自诩罗马帝国遗产的继承者,却仍然保留着当初掠夺真正文明的帝国时的陈规陋习。我们的图书馆,查士丁尼大厅之中有无数帝国人、犹太人、闪米特阿拉伯人的著作,我们的工匠、学者、医师享受着这个世界上最丰富的文化盛宴。但这帮蛮夷……除了捧着圣经,虚伪地以上帝的名利大肆敛财、掠夺之外,还能做些什么?”索菲雅冷眼旁观着偶尔来去的侍从女仆,以及列队巡逻的宫廷侍卫,“在文明这个词上,他们永远是外来人。”
“好了,小丫头。一会儿腓特烈三世出来的时候,对人家还是要客气一点。或许只是刚刚遇刺,刚刚成为大公,年轻气盛的大贵族咽不下这口气而已。”约翰拍了拍索菲雅的肩膀,笑道,“有一句话你说的没错。只要穆罕默德二世打不开君士坦丁堡的城墙,这帮野蛮人的蒙昧,至少还要在公教会的阴影下继续存续很久。”
约翰话音刚落,忽然又一名侍女从转角拖着一个酒杯来到了他面前。
“约翰·巴列奥略陛下,我们的晚宴还有一段时间,这是拉韦涅酒窖里珍藏的酒,您可以先品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