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灰蒙蒙的世界里,有一道仿佛是横跨在天地之间的符隶,黑色浓烈到了极致,但却透着光亮。
世间有了一,便有了二,所以有了横,便也有了竖。
而顶天立地的那一道剑芒,上面没有颜色,或者说上面亦是聚集了这个世间顾易能够说出来,认出来的所有颜色,然后因为全部融合在了一起,所以反而让他认不出来看不清楚。
当顾易从迷迷糊糊中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是入了深夜。
这应该是一间女子的闺房因为当顾易睁开眼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淡紫色的帘纱,在他躺着的枕头上面还有着熟悉的香味。
“楚琼?”他下意识念叨着这股熟悉气味主人的名字。
“嗯。”
少年愣住了,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最后的印象是那个在他拜师礼的时候才见过一面的青年在不远处看着他。
然后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在床边趴着熟熟的睡着的少女,面朝着他,刚才只是一声无意识的回应。
顾易沉默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在他看不到的自己脸上,露出着温柔的表情。
其实她这个样子他已经看得不少,像是小时候他被师傅扔到山顶上待了一天一夜最后冻得失去知觉醒来的时候,她也是就这样睡在他的床边,直到他的醒来。
那一天他才不过十二岁,她也才不过十一岁半。
然后在他十三岁的那天生日,他师傅不知道犯了什么神经,竟然从嗜酒如命的方师伯那里偷来了一坛子好酒,说顾易现在好歹也算得上是少年了,这酒应该喝点,不然以后怎么应酬长安城里的那群纨绔。
顾易不知道长安城在哪,但好歹也知道大唐的京都就叫长安,至于纨绔,他那个时候不懂,后来听人说了说,发现应该就是像在试剑会里的程师兄那样有家世有身份地位的官二代。
那天他一个人喝了大半坛子,师傅那个老家伙不知道自己的酒量竟然这么好,最后竟然红着脸从院子里走了出去,走路的时候身子还在晃着。
那个时候,是楚琼在一边跟他说喝点茶再睡,顾易听了。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楚琼已经做好了早饭等他。
九年了耶。
顾易突然嘀咕起了和她相遇的这九年,好像已经习惯了眼前睡熟少女在他身边的习惯。
“再睡一会。”他忍不住的喃喃自语,小心的将少女抱到了床上,盖上被子。
少年看着少女的睡颜,不知为何突然的痴了。
他下意识的连自己为何在这里,是谁带他来这都忘了想起。
他的眼里只有少女。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
这一次少年猛地从床上坐起,因为他发觉自己的身边已经少了一个温暖的身影。
“既然醒了就起来,别躺在床上浪费时间。”
原本还在伸着懒腰的的顾易忍不住浑身一抖,因为他发现这个声音的主人竟然没有从他的记忆里出现过。
“你是谁?”他努力的朝声音来源看去,虽是刚刚睡醒双眼有些朦胧,但依旧是在看清楚了眼前之人以后,这才眯缝起来。
“如果按照辈分,我应该是你的师伯,而且我姓陈,所以你应该称呼我为陈师伯。”
顾易有些不信,所以他依旧强忍着眼皮没有落下。
但他其实已经有些相信,不然不会就这样什么都没做的依旧坐在床上。
因为这里是那名少女的闺房,因为眼前这名女子的身上的气质和山上的师叔师伯们很像。
可他实在无法将眼前不过二十出头的美貌女子和自己那个整日在昆仑山顶打坐的师傅身上联系到一起,并且还是师姐弟。
“花开了一遍也就罢了,若是一而再的开起来没完又怎么能有第一次看到般的惊艳。”
顾易听完这句话安心的闭上了眼。
因为女子说的这句话就刻在他在昆仑的那个小院子里的。
就刻在那棵不知道种植下了多少年的梧桐树上。
小时候他和楚琼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两个小人手拉这手测量这棵梧桐树的树干。
而这句话即便是在昆仑之中,知道的人里面除了他和楚琼,也不过只有自己的师傅和另外东西南北四峰的四位师叔伯而已。
因为在他跟北峰洛师伯一块喝酒的时候听过,如今昆仑的第一代弟子只有他们五人,但其实在很早以前的昆仑,他们同一辈分的弟子足有数百人,而现在依然能够留在昆仑里的,只不过是当年支持你师父的那些人而已。
而那些不支持师父或是支持他师傅的难道就只有他们四个?
顾易其实很早就明白,现在的昆仑和以往的昆仑不同的地方只在于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师傅。
以前的昆仑是大家的昆仑,现在的昆仑是掌门,他师傅的昆仑。
而那些被逐出昆仑的长辈,顾易听徐师叔说过一次,他们自称为“昆仑隐”。
“陈师伯。”顾易闭着眼睛乖乖的叫了一句。
美貌女子从屋中的椅子站了起来,看着眼前和那个男人长相并没有任何相似的面孔,眼底到底有些遗憾。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卧豚还是这副不着调的模样。”
听着美貌女子这既像是说给自己又像是对于自己那个小师弟有些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味道的喃语,顾易眨巴眨巴眼睛想起来了自己昏迷之前看到的小师叔。
“原来是小师叔将我交给师伯您的?”顾易这一次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