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萧氏嫡外孙女,居然沦落到做人妾室的地步,连累着那些与萧氏有亲的亲眷都觉得脸上无光。纵是皇帝的妾那又如何?低贱的终是低贱的。
两个中黄门走到了内室,再出来时,手中抱着德音公主。
看到yòu_nǚ好梦正酣,温幼仪眼泪簌簌而下,再次伏下身子,乞求道:“求你放过公主。”
“母妃。”德音公主被惊醒了,看到娘亲在不远处,立刻伸出了手臂。
“阿音……”她挣扎着露出笑颜,努力将胸中的恐惧止住,哑着嗓子,“我儿乖,你好好睡觉,母妃这会……”说到这里嘎然而止,面露惊惶之色。
王贞风站在德音公主面前,轻轻抚着她的垂髫。德音从未见过她,又见她面色不善,便微微的躲闪。
“母妃。”德音再唤,向着温幼仪伸出小手。
“你说,德音是谁的孩子?是先帝的还是我夫君的?”王贞风将我夫君二字咬得极重,看着面前这个容颜绝美的女子,心中满是嫉妒和愤怒。
温幼仪蛾眉微蹙,手指偷偷攀附着胳膊上系着的一柄匕首,轻咬朱唇,“是先帝,先帝的……不论你信或不信,此生我只有先帝一人……”
“你撒谎……撒谎……你若与他没有苟且之事,他怎能十几年来对你念念不忘?你这个骗子,骗子--”王贞风状若疯狂,眼睛犹如毒蛇般紧盯着温幼仪。
“你母乃吴兴郡萧氏嫡长女,你外祖母乃乌衣巷王氏嫡女。你原本地位尊贵,放眼三吴之地有哪个敢不敬你半分,只要你想嫁,四大望族也可嫁。可你自甘堕落,竟然要做人妾室。你做妾便罢,我们这些亲戚只当你死了亡了,可是你为何要勾/引我的夫君?无耻--无耻--”王贞风越说越怒,只恨不得拿指甲在温幼仪脸上狠狠的划上几道。
“要么你死,要么德音死,你选一样!”
刘骏死后,刘子业登基为帝,对几个叔叔忌惮异常,把他们囚禁在殿内,百般殴打侮辱。刘子业的几个叔叔不堪忍受这种折磨,死的死逃的逃。王贞风几次劝刘彧逃走,可是刘彧为了温幼仪宁愿留在建康做猪做牛,每日装疯卖傻被侄子刘子业羞侮。
这百般羞侮,刘彧都可以忍受。可是有一日,刘子业传召温幼仪要其侍寝,刘彧却无法忍受。
为了她不受辱,密谋杀掉刘子业。
绝不能让她活--
王贞风心里的毒蛇吐着信子,咝咝有声。
转过头,再看向长得和温幼仪极为相似的德音,更是露出噬人之意。
假以时日--
等到德音长大,后/宫里的女人还会有活路吗?
一个都不能留……
王贞风眼睛充满血丝,“我要让你女儿看着你死,眼睁睁地看着她娘亲死,只有这样,我的心里才有快活;只有这样,我才能一雪十几年的耻辱;只有这样,我才能留你女儿一条命……”
中黄门闻言,躬身拿起地上的酒爵,强行往温幼仪嘴里灌去。温幼仪一开始还在挣扎,可是听到留德音一命这句,猛地停止了挣扎,只是用一双充满留恋的眸子,透过两个中黄门身体间的缝隙,痴痴地看着德音。
“德音……吾儿……”
毒酒顺着她的喃喃自语往身体里缓缓流去,喉咙里像是有一块炭,只觉得五脏六腑如同灼烧般疼痛。
眼前的德音渐渐模糊,她感觉到她好像轻轻的飞了起来。飞过了时光的彼岸,回到了少女时代。
她听到那一年他在说,“你轻的就像一片羽毛,好想将你抱到我的后院……我去你家提亲,你祖母会将你嫁给我吗?我若娶你,此生必真心待你。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你愿嫁我吗?”
“母妃……”她听到德音在哭。
她不想死,她的德音还小,不能没有娘亲。强撑着睁开眼,却蓦地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
伸出手指,透过一片血红,轻轻抚了上去。
“荣期……我莫不是死了?”她强自挣扎着直起腰来,手指紧紧攫住他的衣领,忍住了满腹的火灼,露出一丝激动。
“瓠儿,我的瓠儿……”刘彧星眸中浮起一层氤氲,将唇死死辗压在她的唇上,不顾奔涌而出的鲜血含有剧毒。
“母妃,母妃……”德音哇的一下哭出声来,踉踉跄跄扑倒在温幼仪身边,死死攫着她的手。“母妃你抱抱我,抱抱德音,德音以后都乖都听话……母妃你不要不管德音……德音害怕……这里全是坏人……”
温幼仪吃力的抬起手,轻轻抚着德音的垂髫,仿佛用尽了她此生所有的力量。
“将来好好待我的德音……我的儿……此生悔为皇家人,莫叫德音走我的老路……若有来生,只愿我心君心如一心,不知相思苦。若有来生……来生……”
她喃喃自语,手指虚弱地伸向德音的方向,最终无力地停止,坠落在尘埃之中。
鲜血四溅,腥甜腥甜的血液顺着地砖慢慢的浸染。
温幼仪仿佛睡着了,一动不动。一缕鲜血自唇边溢出,妖艳的在纱裙上盛开出一朵鲜花。
“不--”刘彧龇目欲裂,死死的搂着,似乎要将她融化进身体。又仿若痴了,嘴里喃喃念着:“若有来生,我必不负你!”
蓦地抬起头,双目中露出血红,死死地盯着王贞风。
“你要母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