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人在一辈子的谈情说爱里,如果没有碰到过一个渣男或是渣女,也算是一种遗憾。
可一旦真的碰到了,又会躲在被窝里,一边流泪一边羡慕那些能够遗憾终生的人。
情爱里的矛盾,从来都是没有真理可讲。
我望着眼前的不遗憾,仔细算来,那次分手之后,我们已经有十年没有再见。如果不是今天的巧合,我其实已经忘了十年前的他长什么样。
此刻见到十年后这副体态发福面露油腻的世俗相,记忆就像一个时光穿梭机,带着十年前的他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脑海里。
那是一个体型偏瘦,皮肤偏白,梳着小偏分,精明中透着市侩的青年人。当时,城南尚且只是一个规划图,所有的繁荣、热闹全聚集在城东,高职毕业的他经过多年闯荡,终是小有收获。回来后,花了不到三分二的积蓄在城东主街买下一个六十平的铺子,转行做起了二手房买卖。
这门买卖,因他的油嘴滑舌,让他干得风生水起。
我跟他认识的过程,十分鬼畜。
大约是在一个深秋的傍晚,我跟菜菜子因为一件小事,狠狠吵了一架。菜菜子气急败坏,双手撑腰,喊着让我滚蛋。
我丢下一句“滚蛋就滚蛋”甩门而去。
所有的因,从来都只为结出一个果。
与菜菜子吵架是因,负气出走是因,遇到这个男人就是果。
我拖着那只老旧的行李箱,鬼使神差的走到他面前时,他正趴在一张腿脚不够利索的桌子前,桌上放着一台电脑,我用手在桌面上轻叩了三声,一张睡眼惺忪的脸从电脑的蓝色屏幕里缓缓探了出来。
是个长得有点漂亮的男青年。
这是我十年前见到他的第一眼印象。
那是,我并没有要彻底离开菜菜子的打算,我找到他,不是买房,只想临时租一套小户型,让彼此分开冷静。
他犹豫了很久,正经的问题一个没问,却问了些不那么正经的:“你是打算两个人住还是一个人?”
我没多想:“一个人。”
人的警觉,一时片刻的放松,都有可能成为日后一场遭难的导火索,已经不年轻的我,却还没有这个意识。傻乎乎的看着那个男人狡猾的向我靠拢还不自知。
“我的房源本来是只卖不租,但看你静静,也不像是个没正经工作四处闲逛的小太妹,呃,对了,你在哪上班?”
“城东中心。”
“呦,国企的,你们单位有钱人可不少,行,交个朋友,多帮我在你们单位宣传宣传。我呀,就破例给你推介一套地理位置绝佳,安全系数五星,价格公道合理的小户型。但是,你可千万要记住了,绝对不能跟别人透露,房子是我租给你的。不然,我这金子招牌可就要砸你手上了。”
“如果你的房子真有这么好,我保证,绝口不提。”
“房子没问题,是一套婚房,人家小夫妻搬进去还没住三个月,就双双被公派出国深造了。他老婆的哥哥跟我是发小,这么好的房子挂别人那里不放心,就交托给了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要是换个本地房主,就算你保证,我也不敢租。毕竟,小本买卖,声誉最重要。对吧?”
“对吧。”
“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对吧’干什么?”
话多聒噪是我对他的第二个印象。
他启动电脑,快速草拟出一份租房合同,我离家出走走得匆忙,身上现金不多,他只让我付了一个月房租,就把钥匙给了我。
仗义豪爽是我对他的第三个印象。
等我看到房子跟他宣传的无有出入时,所有视觉上的印象最后都幻化为一颗叫做好感的种子,被风吹落在了心里。
但半年后的撕破脸,我也是真的将他那张小白脸撕出了几道口子。
由此可见,最初的爱,不一定是最终的爱,但所有的不爱绝对是真的不爱了。
“伍小柒,你来北京发展啦?怎么都不联系我呀?好歹也是相识一场,吃个饭总是应该的。”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不管当初闹得有多难堪,你在他眼里永远只有两种可能,潜在客户与固有客户。
既然是客户,自然要好好哄着。
我撇嘴一笑,却怎么也装不出一个生意人的市侩来,干脆放飞自我,不笑了,任由情绪冷着脸:“你怎么能将我跟你相提并论?别忘了,我是燕雀你是鸿鹄,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他目光一滞,很快又笑靥如花。
我眼尾一扫,在他胸前那朵新郎挂花处略是一顿:“你九年前不是结过婚了吗?怎么,有钱了,就学人家小年轻赶潮流,来这么气派的地方办九周年庆?呦,嫂子越长越年轻了,这有钱就是好吖。”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年轻的新娘子一张姹紫嫣红的脸率先结了霜;一旁的伴郎目光阴冷潮湿,挂在嘴角的笑,再也找不出和善二字,连我左手边的姜北笙都赶着来凑热闹,给了我一记警示。
明目张胆的踩人忌讳,难怪会成了众矢之的?
“伍小柒还是当年那个伍小柒。”想不到,最后站出来替我解围的会是这货:“说话幽默风趣,喜欢开玩笑,十年如一日,没变。”
幸好这货十年前就已告诫过我,生意人的脾气,大多藏在几副面孔之后,没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示人。
若是没有这句箴言,只怕我又要被感动了。
“我们到底不是酒肉朋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