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请来照顾白晴的护工很是警惕,哪怕在阮景出示了警官证之后依旧不敢让她们单独在一起,说什么也要待在旁边,还说这都是雇主的意思,他害怕有什么居心不良的人闯进来,惊扰了白晴,影响她的康复。
被护工虎视眈眈地盯着,阮景觉得浑身不自在,不过扭头看到神情依旧萎靡的白晴,她还是觉得,有必要多加防范。白晴的气色很差,实在不像能再经得起惊吓的样子了。
阮景剥了两瓣橙子递过去,生怕惊吓到了白晴,放柔了声音,“这个橙子很甜,我是尝过了才买的,你要不要尝一尝?”
阮景胳膊抬了十几秒,白晴才转了转眼珠子,从床上伸出手,接过了那瓣橙子,默不作声地放进嘴里。
阮景问得很小心,“白晴,你仔细想一想,你真的没有见过那份遗嘱吗?”
护工见状,警惕地凑了上来,一副生怕阮景刺激到白晴的样子。
白晴神色默然地别过头去,“真的没有。”
然后她就拒绝沟通了,死气沉沉的模样,令阮景止不住替她担忧起来。
可是遗嘱到底在哪儿呢?
过了二月,天气逐渐回暖,京都的气温一下子攀升了五六度。
在一个飘着不知道是雪还是雨的清晨,青山墓园举行了蒋唯心的葬礼。
尽管佳人已经去了很久,但是葬礼上蒋唯心的母亲依旧哭得不能自已,只是不见蒋唯心的父亲——听说自己的女儿死后,他就逐渐闭门不出,专心处理着工作上的事情,希望借此麻痹自己。
对此,阮景心底是不大相信的,哪怕再悲痛,在这样一个悲痛的日子,他就不想亲自和自己的女儿好好道别吗?
白宿毕竟是蒋唯心生前的准未婚夫,他带了一束百合,放在了蒋唯心的墓前,目光沉沉,站了半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景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我没事。”白宿冲她笑。
连日以来,盛合集团面临的调查让白宿应接不暇,他的父亲,他的二叔全部都具有重大的走私嫌疑。
可是他们都已经死了。
常桉他们将怀疑的目光对准了白宿。按照他们的想法,在他父母车祸那天,白宿的不在场证明根本就没办法确认,更有甚者,他们认为白宿那么轻易地就接受了父母车祸身亡的事实,没有加以调查,这就是最大的疑点。
在没有别的嫌疑人出现的情况下,白宿被列为首要的怀疑对象。
阮景也安慰不了他什么。
如果站在一个中立的立场上,她清楚地知道白宿的嫌疑有多么大,大到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白宿会不会真的……是个罪犯。
可是这样的怀疑让她的心很难受,仿佛有两个灵魂在撕扯,其中一个叫嚣着想要蒙住她的眼、蒙住她的心;而另一个则告诉她,阮景,这是关键时刻,你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看着白宿日渐消瘦的脸庞,她最终选择了沉默和离开。
今天似乎是一个格外适合思念亡者的日子。
刚回到公安局,就有一个人敲响了阮景办公室的门,“你看看这个信,是不是寄给你的?”
这是刑侦科的同事,这次由于要调查齐悦的事情被派了出去。
阮景接过来,薄薄的信封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同事顺便说起了调查的情况,“我调查了齐悦,她的母亲三年前在滨江中心医院去世,我想去滨江查查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我去滨江调查的时候,碰上了吴庸,吴队,他说这封信寄到滨江有段日子了,就让我带过来给你。”
阮景拆开信,神情逐渐变得复杂。
无悲无喜,似悲似喜,有那么一瞬间,信纸上熟悉的字迹,让她不敢去看。
肖崇言走过来,略微扫了一眼信纸上的内容,又看到阮景的这副表情,于是了然,“这是……梁颜写的?”
阮景沉默了半晌,而后点点头。
梁颜已经死了,在梁颜死去的一年后,她收到了梁颜的信。
看信的落款日期是在梁颜车祸前,那几天她正准备出去旅游。
阮景依稀记得,梁颜当时还对她发出了邀请。
只是后来她为什么没有答应来着?阮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这几天经过肖崇言的治疗,她已经可以断断续续地想起一些往事,只是那些琐碎的片段,也根本不足以让她做出任何判断。
有同事在叫,“肖医生,麻烦过来一下。”
肖崇言离开之后,阮景独自坐在角落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展开信纸,梁颜娟秀的字体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