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萍说:“好事是好事。就是价格太贵,更重要的是面积太大。哪有按平方公里来买地的啊?”
价格不贵,上饭店吃个饭弄不好还要两千多呢。面积也不大,才十二平方公里嘛。又不是一百二十,更不十二万平方公里。是吧?
十二平方公里也就一万八千亩,这有什么大?李满屯家解放前号称良田千顷,一顷十五亩,那也是一万五千亩了。他一家就侵占国家土地一万五千亩,我们一百多家才一万八千来亩,大个什么大?
李满屯往起跳:“老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讨论问题就讨论问题,你扯我干么?”
唉,想那万恶的旧社会,大量的土地都被那些黑心肠的地主霸占。普通老百姓可怜上无片瓦下无寸土,遭受地主的剥削,饥寒交迫卖儿卖女。
李满屯大叫:“张秋生,你跑题了!”
跑什么题?我没发动群众斗地主就已经对你客气了。李满屯想孤老拼绝户,那老孙家也是良田千顷,你干么不斗他?不过他清醒地认识到不能多树敌。
放过孙不武,李满屯吸一口气平静地说:“我们东北那疙瘩地广人稀,占地千顷不稀奇。土地多得是,很多沃田良土都没人种。北大荒知道么?直到前三四十年才由国家大面积开垦。”
你的意思是,你们东北在那万恶的旧社会竟然人人安居乐业幸福美满,压根就没穷人,干革命是吃饱了撑的?
呃?这个大帽子扣头上可受不了。李满屯连忙分辨:“那也不是,穷人还是很多的。”
一方面土地多得没人种,一方面又有大量穷人。你的意思是这些穷人是死懒?放着肥得流油的土地不去种而宁愿做长工,特别喜欢听周扒皮的半夜鸡叫?或者不喜欢干活,就喜欢干革命?
靠,老张用心也太险恶了吧?故意把我往万劫不复之境引!没办法只能祸水东移:“那老孙家也是良田千顷,他家可是南方,土地紧张。你干么不说他?”
孙不武暴跳如雷,大声咆哮:“李、满、屯!我招你了么?你干嘛往我头上扯!”
干嘛哩,这么跳脚?老张不也扯我了么。我能扯,为么你就扯不得?
孙不武还是跳脚:“两码事。老张扯你只是打个比方。是你自己要往这方面扯。没知识,没文化,扯不清就拉我陪斩。靠,德行!”
刘萍将脸埋在胳膊弯里笑得抽筋。吴烟凑到她耳边说:“刘姐,你说话啊。要是由着他们瞎说八道,明天天亮这会都开不完。”
刘萍还是将脸埋在胳膊弯里,轻声说:“你们班平时开会都这样?”
吴烟无奈地说:“是啊,有什么办法?这些男生除了不开口,开口十句中倒有九句是胡说。你得掌握好节奏。”
刘萍忍住笑,抬起头来敲了敲讲台说:“好了,好了。现在张秋生你说说,这么大的地块买来有什么好处。还有买地的钱从那儿来,地买来后投资的钱从那儿来?如果都用来种菜,销路在那儿?先说明韩国可要不了这么大面积的菜。”
土地买有什么好处?这话还用问么?人类的一切活动都是在土地上进行。有了土地干什么事不好?种出来的菜韩国要不了许多?我还不一定给他们呢!难道不能运省城去,不能运京城去,不能运申洋去,我们麒林人不能吃?这么一点点面积真的太少。只要是真正全天然无公害,这样的菜无论上哪儿都会极受欢迎。
要给我们的农产品注册商标,把牌子打响打硬。什么八合湖牌白菜,金牛湖牌水萝卜,好年华西瓜,金年华辣椒等等。我们的产品就是好吃,价钱就是比别人高。我们的农产品集贸市场买不着,只能去超市找。
这家伙在作诗呢。不能让他由着性子说,否则又要到天亮。吴烟打断张秋生说:“钱从哪儿来?我们欠的债还没还清呢。三千六百万,可不是小数目。告诉你,银行不会贷这么多的。特别像这样没影的事,更不会贷。”
找银行干嘛?又是请客,又是喝酒,还要陪笑脸。找五联公司啊!反正我们有钱在他们那儿放着,还怕我们跑了?这样多好,什么打报告、申请、论证、请客喝酒啰里巴嗦的事都免了。
找五联公司借钱,刘萍不是没考虑过。可是她想,五联公司的钱都被套在康伯特。借点小钱不成问题,但像这样几千万恐怕够呛。
刘萍迟疑地问:“五联公司的钱都被康伯特套住了吔,现在还有闲钱吗?”
应当有吧,前阵子不是问我们要不要取部分出来?他们应当有准备。
吴烟着急了:“你说不用取,我们瞎子跟着月亮走,也说不用。那,那五联公司是不是将这部分钱挪做他用了?”
李秀英也着急了,赶紧说:“快打电话!如果这部分钱还在,就说我们要用。别挪去了。”
吴烟与李秀英望着张秋生。张秋生正与其他同学瞎扯蛋,浑没将借钱当回事。吴烟恨恨地大叫:“张秋生,你快打电话啊!”
怎么我打电话?公司的事应当由领导出面才正规。我一个老百姓叉什么叉?
吴烟跺脚,说:“梁总是你舅舅,你不打电话谁打?”
张秋生不回答吴烟的问话,转头对华寒舟与韩冠阳说:“华子,阳子,吴烟有二十万美元的借条在我这儿。明天你们拿去上哪儿抵押借点钱来,我有一个新的赚钱的点子。”
吴烟更着急了,更用力地跺脚:“瞎说!那是公司借的钱。你怎么找我私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