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带着黑袍人绕开府里巡院的明桩暗哨,无声而行,待至宰辅书房小院门口,大管家示意黑袍人在暗处稍候。
“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要事向老爷禀告,未经传召,不得入书房二十丈内。”大管家对守在书房门口的几名仆役下令。
“遵命!”一干仆役抱拳行礼退下。
大管家对黑袍人招招手,也不见黑袍人如何动作,轻飘飘的飞过来,竟似平移一般,无一丝声响发出。大管家恍如未见,低声说道:“贵客请。”
黑袍人无有多言,推门而入,环顾一周,右转朝着灯光最亮处的书桌走去。书桌对面摆着一张扶手木椅,黑袍人自顾自坐在椅子上,见一五旬老者一手支额,一手快速在书册上的文字上滑行,看完一册,随即在封面上写下处理意见,放于右手侧一摞堆得老高的书堆最上层。黑袍人看了一下宰辅左手边,大约还有七八本书册未经批阅。
两人均未说话,黑袍人就坐在椅子上看宰辅忙碌,而宰辅大人也未抬头看对面来人,场间只有烛芯过长烧断时的“呲呲”之响。
直至宰辅将左手边的奏册处理完,又将右手边堆得老高的奏册一分为二整理齐,推至案头。张宰辅一边规整桌上散放的文页,一边将砚台上放着的几只不同粗细的笔置于悬架至上。
“贵客绕了几道圈子找到老夫,不会只是来看老夫如何处理公务的吧,如果贵客没什么想说的,恕老夫不留贵客在府里宵夜了。”章宰辅整理干净桌子,转身拿着一条细长铁针,去油灯旁挑了灯花,屋子里亮了几分。
烛光里的宰辅头发花白,嘴唇很薄,几缕长须打理得很干净,虽着锦袍,但花色偏深沉,并不显得艳俗,腰带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玉扣,脚穿错纹轻履,后跟处束着“并蒂丹心结”,一看就是日常注意仪表之人。
“主上派来我确认一下,你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黑袍人干咧咧的声音让张宰辅下意识的皱眉。
“你们抓了洛陵府郎大人,让郎大人给我递信,威胁我今晚要是不见你,你们每天杀一个三品以上官员,到底意欲何为?”
“你不用怀疑主上的能力,我们说每天杀一个睦国的三品以上当官的,就绝不会拿四五六品的充数,不信你可以试试。我们主上说了,你是个有傲骨的人,拿你、你的家人威胁你没用,你最大的抱负就是辅佐你们的皇帝,让睦国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大,明君贤相,青史留名,真是让人想想就很兴奋。对了,为了让你确定我们的能力,郎大人已经身首异处,章宰辅稍后就可以准备礼物,明天下朝以后直接去郎大人家中吊唁了。”
“你们敢……!”章宰辅目眦尽裂,手中的茶盏被捏得吱呀有声,一只手颤抖地指着黑袍人。
“我们已经做了,章大人你说我们敢不敢。章大人如果不能答应我们的要求,就不知道明天是哪位大人脑袋要搬家了。啧啧,其实我倒不那么希望章大人今晚就答应,主上已经好久没有允许我们这么痛快的杀人了。那些平日里高高在山的大官们,为了活命,也会和普通人一样,奴颜婢膝的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讨价还价。刚在郎大人府里,郎大人为了能活下来,可是生生把最喜欢的小妾的眼珠子抠出来呢。章大人也许不明白,都是杀人,一刀砍了脑袋,和千方百计折磨对方获得支配的乐趣,那感觉可就差的远了。”黑袍人似是很享受杀人的过程,毫不在意章宰辅的目光,坐在椅子上故意搓了搓手。“不知道三品以上官员都杀完了,你和你们皇帝的政令谁来执行,执政抱负谁来实施。睦国三品官大约百八十人,有的在外地,不过没关系,我们人多,说每天杀一个就绝不会失言,满打满算杀上三个月,就得去杀四品官了。”
“你们到底想让我做什么?”章宰辅已经无法想象,一旦大批高层官员被杀,睦国好不容易在诸国夹缝中求存的局面立时崩溃,政令不通,乱象四起,国将不国。
“很简单,我们主上也不想太为难你和你们的皇帝,只要你们把秘藏的传世宝玺交出来就行。另外,我们主上会定期安排人与你接触,在接到我们指令的时候,你必须不折不扣的做到指令上要求你做的事,否则,你不想看到的事情都会一一发生在你面前。”
“齐朝时传世宝玺早已遗失,我们在哪里找宝玺交给你,就算有,也得皇上同意才行……”
黑袍人从椅子上纵起,一把掐住章宰辅的脖子,腾身跃至墙边,将章宰辅悬空抵在墙上。章宰辅文弱书生一个,双手本能抓住黑袍人的手腕,却始终挣不开来,迅速被憋得出不过来气,脸部充血,眼珠上翻,双脚不停地蹬踏墙壁,却又无处着力,眼看就要一命呜呼。
大管家听见响动,立刻进了书房,一看宰辅大人命在旦夕,连忙欺身上前,双掌一前一后,快速拍向黑袍人后脑,看大管家的身手,已是半步念境的大高手。
黑袍人听得背后掌风,一手按墙,一手依然保持掐住宰辅脖子的姿势,整个人悬空,与墙面垂直,像挂在梁上的蝙蝠。双脚快速与大管家的双掌交手三五十招,一脚踢在大管家的左胸,大管家退后好几步跌倒在地,一口血“噗”的喷出老远,再无一战之力。
“别动,再动你们都得死!”黑袍人重新落于地面,松开掐着章宰辅的手。
章宰辅滑落在地,不能动弹,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