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一样,在这夜里徘徊了数次的还有清莲姨娘。
她倒是向卢仕亭说了几句,不外乎是书檀的婚事是不是急了些,要不要再细细考量之类的。
倒是关于书槐同她说的,书檀不是卢家骨血一事,清莲姨娘倒是闭口不提。
卢仕亭听了她的话也没多大反应,只是淡淡地叫她不要管这件事。
清莲姨娘也识趣地闭了嘴。
夜里,清莲说是身子不适。
卢仕亭皱眉,“你也是怪,隔几天就这样,该找个大夫给你瞧瞧去了。”
清莲低着头笑,不过卢仕亭也没多说,出了门便去了柳氏屋里留宿。
待万物俱静,大家都进了温柔梦乡,清莲幽幽地睁开眼,一骨碌爬起来,轻声吩咐身旁小丫头替她梳妆收拾。
她套了一身青黑色斗篷,后面跟着那个小丫头,出门藏进了夜色里。
清莲左拐右拐,前头是一家不起眼的绸缎铺子。
明明旁边店铺都已打烊休息,这家铺子前却孤零零地点了一盏油灯,一条鹅黄色的布绫显眼地绑在门前的石桩上。
清莲留下小丫头在路口守着,自己上前急切地叩门,门很快就开了。
开门的是个黑衣小二,他上下打量了清莲一眼,低头恭敬地把她迎了进清莲引到里间的时候,里面有一个个掩着面的妙龄女郎,姿容风韵都拔萃。
女郎们已经排成一列在厅中站好,清莲也小心着步子,提着脚去了一列的末尾,恭敬垂手等候招呼。
里间倒是宽敞奢华,屋内铺着大理石砖,被人打理的光可鉴人,窗楹处的矮几上摆着一顶兽首铜炉,袅袅的白色余烟腾起。
女郎们低头敛目,视线落在自己的脚尖,朝着厅堂中央行礼,“秋姑姑。”
堂上坐着个美妙妇人,挽着松松散散的流云髻,着藕色银纹暗花锦衣。
她垂着眼打量了一眼,慢悠悠地端起案上的青瓷盏,轻轻地细酌一口。
“果然是养来送给老爷公子哥儿们玩的,才几天不见,你们一个个的皮肉真是愈发鲜亮了,定是平日里没少得大人们的恩宠。”
秋姑姑捻着指尖放下茶盏,扭着软腰走到其中一个曼妙女郎身旁,“听说吟翠姑娘在王家府上大展身手,惹得主子宠妾灭妻,风光的很啊。”
她拿着软鞭挑起她白嫩的下巴,眼里阴冷冷地打量着,嘴里不咸不淡地道。
吟翠瞬时俏脸顿白,吓得泪珠子大滴大滴滚下来,眼角绯红。
她忙着求饶:“姑姑饶了奴吧,奴再也不敢了……我、奴也只是想去博老爷的信任,这才一时糊涂……”
“呸,甭和我在这里花言巧语!我瞧你就是分不清楚哪个才是主子了!”秋姑姑一瞬眼神十分凌厉。
她扬了扬手里的软鞭,“今天老娘就告诉你们,你们服侍的各家府上,可都有盯着你们的探子!你们这些贱货要是敢起了什么不该想的念头,可别怪我秋姑心狠手辣!”
她冷着脸招招手,从暗处走出来一个冷脸的粗汉。
秋姑姑抬着下巴指指吟翠,吩咐他:“你找几个人往她身上再灌几盅蛊药,记着下手轻点,别叫她身上留了痕迹。”
听到这话,有胆小的女郎竟白了脸,胳膊打着颤。
清莲也吓得心如擂鼓,垂着眼紧攥着手指。
吟翠顿时花容尽失,脸上挂着泪水疯狂着摆头,“不、不……求求你了,秋姑姑,我……”
说着话吟翠就往秋姑姑腿上扑,秋姑姑狠心地一踹腿,吟翠就趔趄着往后倒在地上。
几个大汉见状连忙上来,一人驾着一只细胳膊把她拖了下去。
“你们都给我仔细瞧着,你们当中还有几个我就不指出来了,主子养你们来是替他好好做事的,你们最好给我安分守己,长久地留在各个府里才是正道,别一天天的假戏真做了,妄想有一天真野鸡变了假凤凰!”
秋姑姑甩着软鞭呵斥她们,女郎们一个个乖巧地低头应是。
“好,现在就来说说正事吧,你们一个个地上来和我说,近日各家府上可有什么趣闻?”秋姑姑吐了口气,将软鞭随手一扔在大理石地上,屁股一扭,她又坐在了那张木椅上。
最前头那个曼妙女郎低着头上前去,神色倒是一派镇定。
“姑姑,顾督尉几日前在府上见了老将军之子——云飞,他倒是疑心重,不叫人上前去,具体讲了些什么……奴、奴也不清楚。”
“嗯,起来吧。”
秋姑姑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接过话头去,“芙蓉做事我放心,主子心里早就有谱了,那个顾督尉明面上对主子忠心耿耿,实际上是个尾巴狼,回去顾宅之后,你再加紧盯着他,有什么事就去找你府上那个跟你接头的。”
“那,姑姑……那个接头的?”女郎小心翼翼地问。
她抚了抚额上的发丝,“你要是有事,就再你院子里晾件儿黄色衣裳,有人看到了就去找你。”
女郎低头应是。
“说完了就退下吧,别叫人家疑了心。”
一旁站着的黑衣小二上前来领她,女郎朝秋姑姑行了礼就跟在小二后头往外走。
接下来,一个又一个的女郎上前回复,一个又一个地被黑衣小二领出门去,直到留下清莲一人在一旁候着。
清莲擦擦汗,上前回答:“姑姑,奴是有一事,心下觉得有蹊跷,想要禀告主子。”
秋姑姑让清莲站起来:“你伺候的是哪个?”
“奴伺候的是太子手下谋臣卢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