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闭门研究的这几日内,闾关已经开始恐慌了。

“王爷,乌甲卫挡住了一大批民众,说是从关内过来,有几个脸上明显有痘疮的痕迹!”

“什么?关内爆发痘疮疫情?”褚仁毅为首的官员有些胆寒。

“不能让他们过来,王爷,把闾关关了吧。”有几个保守的官员也跪下来建议。

“不能关”,封博松站立一旁,沉思的说道,“北地局势一片大好,我们的定位就是做一个集运港,敞开胸怀迎八方来客,怎么能做落井下石的举动?”

“但是,封侯爷,你想过没有?让这批不明底细的人过来了,北地还有安全可言吗?那些已经来的商人,会不会因此走掉?我们的目的,还能不能实现?”黄裕章此时,也不准备和封博松穿一条裤子了。

“这样吧,都被吵了”,众人脸红脖子粗的时候,还是傅跬站了出来,“闾关附近不是有一片村落吗?腾出来,让进关的人先进去住一个月,如果没事,再出来,如何?”

“可以!”

然而,他们想的可能还是太天真了。

因为,已经有不少人连遮掩都不在遮掩,拼命往闾关方向而来,“救命!救救我们!”

他们脸上,疮色白或赤,发于皮肤,头作瘭浆,明显就是天花之症。

正在等候通关的民众尖叫着,一哄而散。

乌甲卫面对这帮手无寸铁的平民,勉强用利器挡住他们,“退回去!退回关内”。

双方僵持不下,一传令官疾驰而来。

“靖王有令,来人俱到村子里隔离!会找大夫医治你们!”

这句话一下,越来越汹涌的人潮赶了过来,有中年人挑着筐子,前后各有一个孩子,也顺着人流急切的过去。

似乎,前方,真的有希望。

但这份希望,随着村子里死人越来越多,已经变得越来越淡。

原来,北地,也不是万能的。

原来,来北地,也是要死的!

早就该明白,痘疮是不治之症!他们怎么就信了?跋山涉水来到北地,还是一个死字?为何不留在家乡?

村落里面,每天都有郎中过去用药酒擦身,但是得了天花的,只能靠自己,外力基本是没用的。

闾关附近的民众,远远的观望,心内恍惚,“我们来这里,到底是来送死的,还是来求救的?”

“我不治了,让我死吧!”

村子里一个满身青紫的汉子,浑身打滚的跑了出来,他再也受不了那每日擦身的苦楚。

两日后,他的尸身,就被运到无人之地焚化了。

“王爷,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大臣们再一次坐不住了,有胆小的甚至后悔,怎么自己没跟着去海运呢,至少可以躲过这一劫。

“王爷,听说王妃庄子上有个大夫很厉害,他有办法吗?”

说罗小乔多智近妖的褚仁毅,此时目光闪烁的站了出来,他话中有话,似乎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罗小乔故意不让好大夫出世一般。

“王妃正在研制药物”,慕景逸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立刻让他打了个寒战,顿时闭上了嘴。

夜色降临,那座被隔离的村落里,灯火陆续被点亮,病人呻吟哀嚎的声音一如往前。

一群奶牛被赶进了村落,引起外围人群的窃窃私语。

“这又是干什么啊?”

“是不是又想办法折腾病患呢?”

“唉,我要是他们,我就不治了,死也不让好死!赶一群牛进去干什么?”

“听说还是那个靖王妃要求的,不知道想干啥?”

“啥?快闭嘴吧!没见官兵过来了吗?”

……

怀疑,怀疑的种子开始慢慢的发酵。

一灯如豆,罗小乔与沈苡仁等人小心的提取着痘浆。

“沈大夫,是那里,看到了吗?”罗小乔指着母牛的ru房部位的局部溃疡,说道。

沈大夫用手术刀猛地刺破,用玻璃管接了少许脓液。

沈银竹在屋子里来回走动,面上都是焦灼之色,“爹,怎么样了?外面病人越来越多,死的也越来越多了”。

“丫头,这就是牛痘?”沈苡仁微眯着眼睛看玻璃管,牛的腥臊味似乎并没有闻到一般。

“是!”罗小乔说。

“现在,我们手里有两种痘,一种人痘,一种牛痘。没怎么听过挤牛奶的死去的消息,所以我初步判断,牛痘比人痘更安全一些。但是效果怎么样,还不知道。”

罗小乔有些谨慎,她只晓得原理。医学这东西,千变万化,谁也不知道,当时她接种的疫苗里面,经过了什么样的处理。

这是人命相关的东西,可不敢随便拿出来使用。

碎乱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姑娘,又死了一个。”

侍卫声音低沉的说道,天天见到死亡,那死者面上痛苦的狰狞,他们已经十分麻木。

“试试吧”,沈苡仁攥紧了拳头,说道,“如果不试,还会有更多人受害。”

“如果出现意外,你有办法救治吗?”罗小乔小心的问道。

“先用牛痘,小剂量,总要走出这一步的”,沈苡仁没有正面回答,但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他并没有法子。

“去跟王爷说吧,需要人……最好是那些罪大恶极的”,罗小乔有些艰难的说道,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走上人体实验的一步。

“是。”

……

“哐啷……”锁链抽动的声音在牢房里响起,犯人的眼睛浑浊而又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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