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康河慢慢地坐回了椅子上,他看着江小楼,眼底浮现出悲哀的神色,自己的女儿在这短短数日内已经暴露出了原本的真面目,她们平日里温柔亲热,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却是互相争夺、怀疑,压根不复从前的可爱。现在他还活着,若是有一日他死了,这笔家产便会成为争夺的祸患。
江小楼像是一个引子,引出了每个人心底最深刻的*。他叹了口气,道:“好,既然这是小楼你的愿望,那我满足,只要能让你安心留下来。不管如何,我是不会让你离开谢家的。”
江小楼只是微笑:“谢伯父,你真的想让我安心,就原谅三小秀吧。”
毫不留情地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谢香完全蒙住了。
有了江小楼的求情,好不容易逃脱惩罚的谢香跟着王宝珍进了屋子。丫头连忙上茶,王宝珍接了茶却将所有人都打发出去,盯着谢香,怒喝道:“跪下!”
谢香吃了一惊,却仍旧面色发白地跪下了。她表面上是这府里的秀,实际上她的亲生母亲不过是王宝珍的婢女,王宝珍平日里给她颜面,叫一声三秀,她可不敢真的把这秀架子摆下去。
王宝珍目光里要冒出火来:“谁让你收买箐箐作出这等事情的!”
谢香心里委屈得不得了,她平时骄纵惯了,经常背地里耍坏主意,刚才被父亲责备一通,现在素来向着她的姨娘也这样严厉,不由红了眼圈,泪水扑簌簌地流下来,口中却道:“姨娘,那丫头最近这些日子这么得宠,我为什么不能对她动手,不过箐箐是个蠢笨的没能得手罢了,我也全都是为了咱们着想……”
谢月刚好掀开帘子进来,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王宝珍砰地一声将茶杯磕在桌子上,溅出了碧青色的茶汁,她声音透着一丝冰冷:“你这个蠢笨的丫头!对那江小楼,难道我不忌惮?但这么多天来我无时不刻不敬着她、让着她,都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谢香一怔,讷讷地道:“是……因为父亲。”
王宝珍微微吁出一口气:“对,有你父亲在一天,你纵然再不喜欢江小楼,也得给我忍着!”
谢香眼泪更加扑簌簌地往下落。
王宝珍见谢香浑身发抖,不由叹息一声,对谢月使了个眼色,谢月立刻盈盈上前将她扶起,擦了一把她的眼泪,才放缓了语气道:“傻丫头,今天江小楼的话听见没有,她不会要谢家的财产,你何必做出头鸟。”
谢香泪眼朦胧,听了这话眼底眸光乍亮:“可……她的话能信吗?”
王宝珍娇媚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既然当众宣布,就没有再反悔的道理。”
谢香立刻欢喜起来。
谢月却抚着她一头青丝,神色嗔怪:“你呀,这回惩罚你且记着,再有下一次连姨娘都不帮你。”
谢香连连点头,却又有些忧心:“父亲那里……”
王宝珍微微一笑,纤长细指戳了戳对方额头:“我会想方设法替你周转,放心吧。”
谢香闻言,终究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江小楼当众宣布过不需要谢家财产之后,谢家重新恢复了平静。刚开始谢月等人还有几分尴尬,可渐渐的她们也放开来了。在没有利益冲突之后,所有人对江小楼也变得可有可无起来,不再每天监视她,也不在乎她去了哪里。
日子飞逝,很快到了十月初十。
秦思陪着秦夫人来上香,有些同来上香的女眷都远远盯着这位探花郎。虽然他已经是有妇之夫,却仍是俊眉修目,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轮廓分明。他身形极为高挑,腰板笔直,脸上始终挂着一缕轻松自在的微笑,仿佛自画中走出的仙人一般,风雅之极,让所有人都看得呆了。
秦思见到这一幕,便主动提出到后院去走走。当小沙弥带着他,一路分花拂柳,参观景色的时候,他的神情突然顿住了。
一个年轻的紫衣女子坐在凉亭之下,面前摆放着一只棋盘,本是低头凝思,瞧不见面目,唯独露出半截修长洁白的脖颈,叫人生出遐思。她的裙摆铺展开来,如同海棠初绽,偏腰间盈盈一束,别有一番风情,低垂着一双美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线深藏的记忆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源源不断的,盘旋、缭绕、交缠,最终交汇出一个女孩美丽的面影,明明灭灭,在他的眼前轻漾着……
“小楼——”他吟哦般地叹息出来。
只是远远盯着她,便手心微微渗出汗珠,二十年来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竟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激动。
不假思索的,他快步走上前,一把握住女子的肩膀,声音发颤:“小楼!”
女子震惊地转过身来,秦思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虽然同样都是花容月貌、锦绣朱颜,却完完全全是陌生的。他心头猛然一阵失望,赶紧后退半步,充满歉意地笑道:“对不住这位姑娘,是我认错了人——”
年轻女子站起身,惊骇地看着他,见他形容风雅,态度温文,似才松了一口气,道:“公子,你下次切莫如此莽撞,会吓坏人的。”
秦思心底叹气,面上却微笑着再度道歉:“很对不住。”
女子笑了笑,刚要说什么,却突然听见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姐姐,原来你在这里!”
那声音清悦、好听,有如铃铛在风中的叩响,温柔而且妩媚,叫他心里莫名一动。
一个粉衣女子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