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叹了口气,旱烟烧到手指,一向儒雅斯文的他暗骂了一句,“我没办法,你把我送到阎王那儿,也没办法。”
老胡拎起药箱就走,未几,把药箱砸的稀烂。
阿虎从井里打了盆冷水,一头扎了进去,燥热的脑袋总算冷静了。他推开门,走到白玉床前,盘腿在床脚坐下。他看着床上脸色惨白、毫无生机的人,悲戚的脸突然拧成一团。
四年前,白玉恍若天神一般出现,救活了被众帮围困下垂死挣扎的青云盟。而后,他被阿虎等人推举为新盟主。
不知何时,那个叫陈湛的乞丐成了白玉的座上宾。不知何时,他和白玉商议了刺杀大计。更不知,这样决死一战的大计究竟是为了什么?
无论怎样,他都想不明白。明明是一帮之主,为何行危险之事时,白玉总是把众帮兄弟排除在外。
阿虎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一个被“祥和”表象深深掩盖的问题。啊!粗糙的心好痛。
他揉了揉眼眶的泪儿,“为什么?为什么?”
他碰了碰毫无反应的白玉,“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他委屈难以自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
阿虎背走了白玉,玄月如同被抽空了骨架,一屁股跌在地上。
眼湿鼻酸心生生的疼!玄月不想哭,可忍不住。泪儿一道道滑下,她随手抹了一把,“坏蛋白玉!混蛋白玉!”
刚才,白玉推开她时恍若对待陌生游虫。
冰凉的山水混着泥淖渗进鞋子,玄月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坐了很久。她扶着墓碑,强站起来。
倏然,她看到了墓碑上的字:英女南灵希之墓1909-1925
“1909,1925?只活了16岁?”玄月蛾眉微蹙,叹了口气,歪着脑袋蹲在墓碑前,“灵希?”
顿了顿,她又问,“你是白玉喜欢的人?”
蓦然,她想起那日跟白玉告白前,他眼里流转即逝的柔情。如此,那应该是给南灵希的爱吧。
玄月长叹一声,对着墓碑双手合十,神情黯然。
她失魂落魄犹如荒野飘来的孤魂,不知不觉飘到了奈何天的后门。屈膝在二楼窗口的玄朗看到了,他一跃从窗子跳下去,诈尸般从后勾住玄月的脖子,一声大吼,“哈!”
“啊——放手!”玄月惊声尖叫。
“放手~”玄朗学着她的声音矫揉造作了下,随即嫌弃,“你瞅你那样儿,占你便宜,我下得去手吗?!”
见是玄朗,玄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也仅此而已。新仇旧恨加一起,玄朗没有迎来预期的暴揍,很是奇怪。
“抑郁了?”他顿了顿,偷瞟了眼眉头紧皱的华小姐,“有人欺负你?谁敢?谁?我去揍他。”
玄月看向他,清澈的眼神没有半分杂质,“我见到白玉了。”
玄朗一愣。
“他快死了!”泪儿又蹦出来。
玄朗勾着她的脑袋,压到自己怀里,“里面说。”
长衫中年男子仍在那个位置,看着宛如情侣般模样的男女走进来,他不由得多看一眼。
玄朗把姐姐带到包间,锁好了门。
“白玉现在在哪儿?”玄朗急切问道。
玄月越说,玄朗的表情越凝重。他起身走到电话机旁,拨了个号码,“我是华玄朗,嗯,我有个朋友快死了。枪伤。好,我现在过去接你。”
玄朗抓起外套就要下楼,这时,电话铃响。
“喂,谁?”玄朗拿起听筒,因为心急,嗓门不由得变大,“小白菜啊?”
“你小子怎么不泡露华浓,改奈何天了?”小白菜要想找玄朗,往露华浓打电话准没跑儿。但是最近,这小子却频繁改道儿,“哦对了,浓姐让我带个话。”
“我没工夫闲聊,有事赶紧说。”
“看来浓姐还得守阵子空房啊,不过,浓姐都说了,你从女人身上移情到男人身上了,真的假的?”
“我挂了啊。”
小白菜正经了,“我刚才看通缉令了,更新了一条内容。”
“啥内容?”
“你的小心肝上榜了。”
通缉令上不仅画出白玉清楚的点名了画像上的人是青云盟大佬的白玉。而且,悬赏金额翻倍。
玄朗抓着玄月匆匆下楼。
柜台后的吴旷吆喝了一声,“华少爷走了?”
“走了,”玄朗一摆手,“今天的帐记到华玄月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