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灵思来想去,决定趁去找卢翰林领笔墨纸砚的时候,虚心请教一下,虽然来的时候杨公公说的斩钉截铁,但同样带过学生的天灵却不这样认为,老师们其实挺喜欢学生问问题的,至少他是这样的,很愿意为学生们答疑解惑。
天灵抱着卢翰林发给他的笔墨纸砚,神色诚恳的向这位翰林先生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但这位翰林先生却并没有像天灵预想的那样痛快的点头应允,而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天灵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来内书堂上课,可不是来收弟子的。”
“啊?”天灵愣了,这满堂的学生都不算弟子?
卢翰林没再说话,但天灵从他那傲然的眼神中,读出了不屑一顾。内廷的太监,哪里有资格做他的弟子?来此教授这些小内侍,也不过是迫于皇帝的命令罢了。
……
这是天灵重活以来第一次,深切直白感受到太监身份的卑微,卢翰林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看不起,在天灵心里激起了层层波澜。
卢翰林看着天灵,很想知道这个小内侍接下来作何反应,恼怒?抑或羞愤?但天灵却是敛去所有神色,对着卢翰林一礼,背脊挺直的告退了。
卢翰林看着礼数周全冷静持重的天灵消失在门口,有些不以为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个小小的司礼监小太监,还想要他特别教导?哪里来的勇气说这些话的?这要传出去,他肯定会沦为同僚们的笑柄的!想到这,卢翰林先前对天灵的好感也消失殆尽。
天灵重活一世,一直觉得这条命是撞大运捡来的,加上本来也不是个男人,对于成为太监这件事并没有多大感触,但此刻,遭受到无缘无故的恶意,天灵有些生气,不教就不教吧,搞什么人身攻击!没有一点为人师表的风范!若不是命运悲苦,无可奈何,谁不想当个正常人呢?
但天灵也明白,现实并不会因为你委屈可怜便予以厚待,更何况还是在这等级森严封建社会,天灵告退卢翰林时,心中坚定了一个信念,他虽然是一个太监,但同样也是一个人,一个立于天地之间的人,太监怎么了?就算在大梁,太监被视为不男不女的怪物,他也要在这陈腐烂疾般的嫌恶里,劈开一条道来!
在内廷想要有所作为,最好的去处便是司礼监,而如今他在内书堂读书,只要通过考核,日后便有机会随侍皇帝处理事务,到那时,水涨船高……
好在卢翰林虽然拒绝了天灵,但在接下来的课堂上,跟对其他小内侍一样,并没有为难与他。
天灵也算明白了,卢翰林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是看不起所有的公公,卢翰林的鄙夷,是对整个太监群体,如果在前世,妥妥的就是“我不是针对你,而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典范。
······
这个认知让天灵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发生的这些事情没有熄灭天灵学“外语”的热情,在卢翰林那里受挫了,天灵便把目光转向了内书堂的小公公,“同学”见问个题应该不难吧?
那个一直看书的小公公,应该掌握的很好,就问他了!
谁知结果又跟天灵预想的天差地别!
看书的小公公叫伍全,他抬起头看了天灵一眼,拒绝的比卢翰林还要干脆利落,不仅拒绝了,还好一顿嘲笑。
“陛下命你过来便以为自己得了圣心了?为了留下来还偷偷去跟卢大人请教?呵,就你这点伎俩,就算卢大人肯教,你也学不出什么模样来!”小公公声音尖利,毫不留情,末了还来了句,“下作东西!”
“不可以骂人。”天灵站在伍全身边,亲和友善的劝导。“我来请教读书的事,不想说便不说,但不可以骂人,另外,我去跟卢大人请教,确实是为了留在司礼监,但是是正大光明的去的,我其实学习很厉害的。”
天灵说罢,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
“大家都过来瞧瞧,认识认识一下今天来的这位小兄弟,天乾殿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这还没考核呢,就开始给以后铺路了。”伍全高声道。
天灵:······
此时已经下学,卢翰林也回还没回来,此时内书堂就只有在这里上课的小太监些。
因为内书堂的特殊性,小太监们下学了也不用回西巷,而是住在内书堂的后面的一排厢房里,一来是方便小太监们上下学,二来也是为了跟西巷那边的太监们分开来。
内书堂按考核制来定留在司礼监的名额,这些平时一起念书的即是同窗又是对手,不仅怕自己学的差,还害怕别人学的比自己好,因此就有那些心眼多的小太监开始拉帮结派,挑那些实力单薄又比自己念书念得好的小太监打压。
伍全在这里年纪较长,平日里念书也是里面最好的,对上面的人嘴又甜,还甚得杨公公喜欢,在内书堂没有小太监敢触他的霉头,时间一长,便隐隐有一些这里面老大的派头,此时见他如此说,几个平时跟他走的近的小太监便围了上去,平时那几个拉帮结派的小太监,也围了上来,特别是听到伍全说天灵是天乾殿过来的时候,心里更不是滋味了,看向天灵的目光,艳羡又嫉妒。
人的眼睛是黑色的,心是红色的,但眼一红,心就黑了。
伍全很聪明,知道内书堂的太监们在乎的是什么,见周围的小太监围了过来,便专赶着给天灵上眼药。小小的天灵被他们围在中间,看上去弱小可怜又无助。
见天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