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衙门发生的事情第一时间传扬京师,无数人愕然,这骁骑将军朱宗柔当真勇悍,竟然和自家人起了冲突。++++
这种人才可怕,蛮横起来连自己人都不给面子,还会给别人面子?
天色渐黑,消息第一时间传到魏忠贤那里,正缩在炕上抚猫的魏忠贤确认自己没听错后,眨眨眼睛:“这是个什么事?咱看着糊涂,没来由。”
刘廷元正在一旁桌前与许显纯对弈,笑道:“文人脾性作怪,骁骑将军落了毕户部的脸面,估计是顺天府衙里那些小崽子为了讨毕府丞欢心,擅专拿权。毕府丞也是个硬脾气,骑在虎上,哪会向骁骑将军低头?”
顺天府和户部一样,没有一把手,之前的一把手刚刚滚蛋,就是京里治安闹的。抓了太多的人进去,过于苛严,这是在南城的行为;而在北城,根本不敢管事,于是这个三品府尹就滚蛋了。
魏忠贤侧头凝目望着梁柱,片刻抬手道:“这二毕自诩清流,视我等为妖魔。去布置布置,若还端不正姿态,认不清形势,找不到自个儿该去的位置,还这么不懂得做事情,就废了。”
刘廷元迟疑片刻道:“厂公,他们是成阁老的朋友。这么做,就怕骁骑将军回味过来,对咱们有看法。”
不知道朱延平宗室身份的人,只觉得这是个背景雄厚不能随意招惹的。
他们这些人可清楚,他们能有现在,全在于圣眷。比起朱延平的圣眷,一旦双方闹别扭,吃亏的只能是他们。
魏忠贤笑笑,呵呵道:“到时候再卖骁骑将军一个人情,将二毕扶上正官的位子,这样他就欠咱们人情了。没有往来,怎能有人情?”
毕懋康管着顺天府,竟然要查朱延平的车队,朱延平若妥协了,让他们查。车队里那百万两之巨的白银暴露,这就是大事情!
想来,宫里的老爷也会对毕懋康有看法,不如顺势先打几个板子吓上一吓。
魏忠贤这里开始磨刀,作为对付文官的头号、次号打手魏广微、顾秉谦开始活跃起来,让自己的充当御史的门人准备奏折,连着二毕和朱延平一起弹劾。
秦朗苦脸模拟自己情绪,努力一副委屈的心肠,也在提笔斟酌词句,按朱延平的口述酝酿一封叫屈的奏疏,写完后朱延平看着连连点头。
冷不防秦朗一句话:“东家,您是重将,按规矩可以上奏,必须与军情有关。这弹劾人的折子,咱府里好像没那个权限。呈送上去,就是逾越。”
“呃……倒忘了这一茬……”
朱延平直接将手里的折纸甩在桌上,他连一个相熟的御史都没有,怎么上奏?
弹劾官员的奏折,大体上是都察院的事情,六科官也有纠举权,其次是监察百官的厂卫还有管着京师上上下下的顺天府衙门。
除此之外,只有直属上下关系的官员或同僚可以相互纠举,地方上有按察使司和巡按督抚这类都察院下派的人可以弹劾辖内文武。
他和毕懋康只是有冲突,又无直接隶属、同僚关系,根本没有职务上的交集。至于他中书舍人,这就是个跑腿的,关键还是代理,根本没人权!
秦朗这个不合格的军师提议:“要不,东家去成阁老那里看看情况。这事说大了是文武相争,说小了就是一个班头自作主张,挑拨重臣。”
“小孽障,胆气不减呐!”
吏部后堂,朱延平没想到遇见了崔景荣,崔景荣上下打量站在门口迟疑的朱延平,一笑:“怎么还想跑?进来,我们谈谈虎符的事情。”
朱延平迈过门槛,对成基命和崔景荣行礼,一名吏部书吏端来茶摆在他身边桌上。
成基命揉着眉心放下手中卷宗,呼一口气见一老一少瞪眼睛打冷战,道:“出事情了,袁军门一心扑在辽东战事上,他幕府里那个山东参议刘健不声不响,将九月赈济登莱辽民的十万两全吞了!”
崔景荣扭头,脸色严肃起来:“这可是皇上内帑里挤出来的呀,山东麻烦了。山东布政使徐从治干什么的?”
“就是徐从治弹劾的,闻香逆贼不稳,他忙着这个事情,山东和登莱方面就让刘胶责赈济,结果这个混账东西上下其手,仅以五千石陈米糟糠应付差事。若不是吃死了人,这事也闹不到徐从治那里。”
看一眼朱延平,成基命继续说:“户部、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根据徐从治交上来的详细案情,已经定案。现在将球踢到吏部,让我们拿个处置意见。再走内阁,上呈皇上。麻烦就麻烦在这里,不好过皇上那一关。”
“厂卫的人不知情?”
“不知,袁军门的手段你知道,厂卫的人在那边没几个。十万两呀,这……”
成基命摇着头说不下去了,宫里的开支节省,硬是挤出这十万两出来。
崔景荣不用想就知道,这不是山东参议刘健一个人的事情。若是刘健一个,直接处置刘健就完事了。能将这笔赈济款子全吞了,上下其手,必然会牵连出上上下下一串不怕死的螃蟹。
他探手拿过户部和三法司的公文,倒是忍不住一哼:“想的挺好,什么都推到刘健身上。刘健是谁的人?”
“左光斗的人,也是赵彦那边的,现在跟了袁军门,这回将袁军门坑的惨了。”
崔景荣眨眨眼睛,冷笑:“看来事情更复杂,徐从治都看不下了,才急着壮士断腕。十万两来自内帑的银子,山东上下能跑掉几个?”
饮一口茶,成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