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家都渐渐止住了哭声。虽然泪水还断断续续地流着,但大家都有空看了看别人。
小二月首先抬头看了看,正对上了梁允低头那双始终关切注视着她的双眼。那双眼里头好温柔,跟记忆中皮曲氏、皮照民和皮襄氏对她的温柔又似乎不太一样。这时,懵懂的三年间一些她本该懂得学会的知识,“男女授受不亲”忽然也叫她警醒。她已经九岁多了,似乎不该和梁允如此亲昵相拥。
梁允惊奇地发现,小二月那双纯真的双眼在与他对视时第一次有了闪躲,双颊也随之隐隐飘上了淡红。这一次是小二月率先低下头去闪躲开来。她……她……她终于知道害羞了?!
小二月确实是知道害羞了,她不但躲开了梁允的目光,还想离开梁允的怀抱。但她第一次因为这种事情害羞紧张,一时间又不敢乱动,身体就渐渐僵硬了起来。
梁允最开始是惊奇,也忘记了小二月既然不哭了,他就不该再继续这样抱着二月。等到他发现小二月知道害羞了,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一时心疼,见小二月隐忍哭泣又无处躲藏,一股热血上涌便……便……
梁允知道自己该离开小二月了,但他既迟来地同样害羞,还有些舍不得。二人一时间身体都渐渐有些发僵,主动离开不是,不主动离开也不是。
这时,旁人也终于发现了相拥的小二月和梁允二人。霎时间,惊讶、嫉妒、了解又于理不合、惊讶过后疑惑过后更惊讶又隐隐回忆才琢磨出了什么的……不同的表情在各个人的脸上浮现。
“咳咳!”杨奉御率先出声提醒。
梁允和小二月触电一般各自收回了手,又纷纷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些距离。同时二人不敢看对方,也不敢去看其他人,各自歪头看着地面,脸上都越来越红。
杨奉御又打圆场,冲着皮襄氏等人宽慰道:“皮老夫人、皮夫人、公子、小姐,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也都尽力了,还请你们节哀顺变。”
“杨安泰!”梁允忽然炸了,恶狠狠地盯住了杨奉御,怒喝道,“你们尽力了?”
又是尽力了,他早就不爱再听这三个字。当真尽力了,还能叫昨儿才退了温热的人,今儿就死了?他不信。若是他们还能再尽力一些,甚至说他们疏忽了,才害皮照民复发温热再熬不过死去罢!
杨奉御和梁直长见梁允大怒,“噗通!”一声齐刷刷双双跪地,大呼,“宣亲王息怒,卑职们确实尽……”尽力了吗?
不只是自责懊悔失力滑坐在外头大门口的温侍御,这二人也忽然察觉自己疏忽。他们都没想到皮照民会这么快再发温热,便都没想到嘱咐皮家人一声,把岛比干给的药也给皮家人留下以防万一。皮家人这剩下的都是农妇小儿的,昨晚上该是怎样忧心焦急,怕是即使想到了,也不敢在大半夜的派人去找他们三位御医。这才是生生耽误到了他们自己过来,皮照民却已经……
要是他们能早些发现,哪怕再早上一个时辰,都不会再难回天乏力,皮照民都还会有一线生机。这不能怪皮家人,是他们疏忽了啊!
“哼!”见二人忽然住口,都再说不完尽力二字,梁允冷哼一声。
杨奉御第一时间改口,道:“是卑职疏忽,身为尚药局主管奉御,昨儿匆忙离开,不曾想到叮嘱皮家人防范皮侍郎温热复发,全是卑职一人失职,还请宣亲王同圣上秉明后降罪卑职一人。”
一旁的梁直长诧异看了杨奉御一眼,知道杨奉御想要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包庇他和温侍御。但梁直长又想到昨日所说,杨奉御年事已高,不怕。真的不怕吗?万一圣上真的降罪,可能危及性命,谁又能当真不怕?他自己好歹是圣上远亲国戚,若能揽下罪责,还能好些吧?
梁直长本也不是狡猾怕事的人,更被杨奉御感染,赶忙也道:“回宣亲王,此事非杨奉御失职。尚药局事务杂多,杨奉御本就繁忙。原本最初来看皮照民的也是卑职,是卑职无能,才多请来杨奉御与温侍御帮衬。如今……是卑职失职,请降罪卑职一人。”
见二人如此争相揽罪,梁允也有感念,又愤怒,一时间都被气笑了,“哈!好,既然你二人自己都认了,回头便待我禀明父皇,降罪于你二人。”
二人对看一眼,双双苦笑,想到好歹保住了年轻有才却又没有背景的温侍御,二人也算满足,双双叩首谢恩道:“谢宣亲王降罪。”
之后,梁允与三位御医回宫复命。梁允便如先头所言,请圣上降罪于杨、梁二人。
温侍御这才发现二人为包庇他双双揽罪,自己也不想想二人一番苦心,忙也叩首请罪道:“此事并非杨奉御和梁直长二人疏忽,卑职都有责任,还请圣上一同降罪责罚。”
二人想拦都来不及,纷纷摇头叹气。
圣上听闻皮照民已逝,顿时痛心惋惜。但虽然此事三位御医都确有疏忽,念在三位第一时间都勇于认错,圣上摆了摆手,竟没有迁怒降罪于三人。圣上很清楚,只是一夜疏忽便丢掉性命的皮照民,本也伤势过重难救。所谓成事在天,都不能全怪三人失职。再往远了说,当初是他借着皮照民为由头发落了陈?谏和汤石墨,不想给皮家埋下祸端,都可算他害了皮照民。
“唉——”圣上一声叹息,无人察觉,里头都含着自责。
三人忙是叩首谢恩,道:“谢圣上免罪。”
一旁的梁允握了握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