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竹堂大门敞开,无人守门。内里有花有树,正对就是学堂。午时过半,一些已经吃好了饭的学生先来学堂自习。学堂侧身有一间书房,是姜子阳待客所用。小二月看过,无论是学堂里头,还是闭着门的书房里头也只闻二三成年男子交谈,都不见皮怀礼,便又到它处寻找。
先是路过餐厅。有厨娘、乳娘乔乔氏和那三个丫鬟都在这里伺候着众学生用饭。姜子阳往日也与学生一同用饭,这会儿子也不知是已经用好了,还是今日没到这里。小二月是又没找见皮怀礼。
继续往后走,不知不觉便是来到了宿馆。院子门口处有一凉亭,后四排成巨字形房屋。小二月便是一间一间依次探看。有些门开着,内里有没有人一眼便能看见,小二月走过看过就知皮怀礼在不在此。有些门关着,小二月就只得是凑近几步,从门缝模糊往里头看看,也是听着人声,里头大多数没人。这样一路找过一排,又找了对面一排,都不见皮怀礼。
小二月再到凉亭,正准备去找另外两排。恰巧有学生路过看到小二月一愣,后见小二月衣着不俗模样可爱,便是上前好意问询,“你是谁家的小姐,怎的独自跑到这儿来?”
小二月并不怕生,答道:“我叫二月,皮二月。爹爹今日送了怀礼哥哥来这儿上学,我来找怀礼哥哥。”
那学生一听便知小二月寻找的是今日新同学皮怀礼,宿屋也正好与他同排相邻,便笑着对小二月道:“你随我来。”
领着小二月到了皮怀礼所居门口,房门关着。学生先敲过门,里头无人应,但轻轻一推,房门便开。学生对小二月道:“人不在,小姐可先进屋里等。”
“谢谢哥哥。”小二月甜笑道谢,便是往屋里走。
学生脸上一红,摸着脑后转身欲回自己房间,不想却见一人正一把推开他房门,只在门口往里看看,面上多有嫌弃。学生一愣,看此人衣着褐红华丽锦绸,与其年岁相仿,该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但新竹堂绝无此人,也没听说今日还有新来同学。再看那人身后与对面房屋,门口皆是大开,想来都是被这人推开。
学生当即怒道:“歹!你是何人?怎的趁人不在不请自探这数多房内,怕不是要偷东西?”
“哈!哈哈哈……”红衣少年大笑,竟笑得弯了弯腰,再起身擦了擦眼角笑出泪水,表情蔑视道,“就你们这破屋子,有何可偷?笑死我了。”
学生闻言更怒,气得耳朵都泛了红,驳道:“学习之处,只安书本纸笔,朴素清净。新竹筑屋秀雅,又怎是破屋?你究竟是何人?既不为偷盗,凭何擅自推开我等房门?”
二人说话间,已有其他学生回来,也都各自发现房门被开,很快便都到了那学生身后,纷纷附和质问,“你是何人?凭何擅开我屋?”
红衣少年傲慢不答反问,道:“问他人名姓前,该先自报家门。”
看红衣少年如此态度,有人已是怒欲上前与其拉扯。打头的学生拦下众人,忍了忍气,还捧手客气道:“学生孔仲卿,敢问公子何人?”
“切!”红衣少年却是一嗤声,瞥开头去,不但不答,更是连正眼都不瞅人了,摆明了表现,[凭你们还不配知道我名姓。]
这下可好,众学生当即暴怒非常。说来,这边两排的学生大多与皮怀礼年纪相仿,都是年少,其中正不乏姜子阳口中的调皮捣蛋鬼。平日里打闹,大家都是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手下还有个分寸,不至闯下大祸。这会儿子气极,哪里还管那许多,一窝蜂而上便是前后左右开弓,有人拉扯,有人直接上了拳脚。
红衣少年毫无防备,倏忽间早已没了先前高姿态,衣衫凌乱,各处挂彩,奈何双拳难敌数手,打不过,就是想挣脱逃出都是挣脱不开。可是这红衣少年还有着一股傲气儿,如此状态仍不讨饶,就是痛呼都不痛呼一声,还在叫骂:“乡野学生,果真无礼……”
“咚!”地一拳,一人直接打在了红衣少年嘴角。红衣少年嘴角当即见血,也是红了眼眶,不再言语,但也怒瞪着挥拳学生,得空便要反击,也是给了那学生一拳。那学生吃疼更是红了眼睛,拳拳往红衣少年脸上招呼。
这时,先头观望被事态发展惊愣住的小二月回过神来,生生挤进人堆,口中大呼着,“别打啦!别打啦!”
众学生一时不察,叫小二月挤不进去,还不小心摔落在侧。
“呜……”小二月倒不觉疼,但手中的糖葫芦摔落在地,哪怕立即捡起上头已是沾了灰不能吃了,便是心疼得呜咽出声。
孔仲卿颇为喜欢小二月,便是立即发现,赶忙挣脱人群,扶小二月起身问道:“皮小姐可摔疼了?”
小二月看看手腕上包裹的糖葫芦安好,还能给皮怀礼吃,便又笑了,自己擦了擦眼角,对孔仲卿道:“不疼。哥哥你们别打啦。”说着,小二月踮起脚尖,因手中还抓着沾了灰的糖葫芦,只能用小拳头手背勉强够着轻轻碰了碰孔仲卿脸颊。
孔仲卿这才知疼,摸了摸被小二月碰触之处。那里殷红隐隐发紫,不知道何时被人打中一拳,还不一定是红衣少年所为,也可能是同学乱拳误碰。
孔仲卿又看,人群厮打,红衣少年被围在正中,其实反抗不得许多,但同学们皆有挂彩。只是这一看工夫,已见离红衣少年最近二人就都被身后之人伸来拳头误碰,“哎呦!”“哎呦!”之声不断。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