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秦氏出声圆场,“眼下还没个定论,姐姐还是莫说道罢。”
曲秋香忙拉了拉曲赵氏,曲赵氏才是没了声响。
这头安静下来,才觉隔壁哭喊声更甚,不过须臾却是倏而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没来由地叫曲家众人心中发慌。曲泰樊摆了摆手,叫众人各自回房,省的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平白不得安生。
这时,守门的家丁又匆匆跑进来,正好在大堂门口堵见曲泰樊等人,报:“老爷,衙门的人求见。”
曲泰樊顿时皱起了眉头,但转念一想,既是求见,有些客气,是福不是祸,没有不见的道理,舒缓了容颜,道:“领到客厅一见。”
独自来到客厅,曲泰樊见是先头领队青衫男子也只独一人。
“在下李水生,奉狄大人之命,请曲老爷到刺史府一叙。”青衫男子终于自报了家门,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明来意。
路上走着,曲泰樊心中奇怪。怎的狄大人似乎与他相识?曲泰樊细细回忆,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究竟何时结交了姓狄的京官。丝!这细细一回忆,曲泰樊又惊察,只知狄大人是此次主考官,还不知狄大人究竟司何要职官拜几品,端的是神秘非常。
刺史府。
从前也曾多到刺史府走动,这会儿曲泰樊坐在客厅等候却如坐针毡。李水生已至后堂请狄大人。怎的去了这么久还不见人来?
有丫鬟先来奉茶。曲泰樊趋于紧张,下意识端起茶杯,嘬上一口,顿被滚烫的茶水烫叫出声,手上一抖,更是撒了半杯茶水于膝上。此时听内里已有脚步声传来,曲泰樊手忙脚乱整理一番,煞是狼狈。
“草民曲泰樊,拜见狄大人。”人一进屋,曲泰樊眼角余光瞥见官服,忙不迭端正下跪。
“曲老爷快请起。”
被人扶起,曲泰樊抬头打眼一看,面前这位狄大人当真有些眼熟,是在何时打哪儿见过呢?
“曲老爷可还记得元芳?”
“元芳……元芳……狄元芳!”曲泰樊默念几句,终是忆起。
约是在十五年前。曲老太爷年事已高,曲泰樊年正当三十,正式接手曲家产业。适逢年前接了京城一笔大单子,曲泰樊亲自带人看货护送至京。不想路上还是出了岔子。货物先是被贼人劫去。后与买家商议延迟补货,被拒,只得按照契约赔偿三倍银两了事。
虽说曲家家底丰厚,也实为一大打击。曲泰樊当即郁郁离京。至京郊,屋漏偏逢连夜雨,为避雨躲入一破庙。见庙中一人似鬼,蓬头乱发,衣衫褴褛,枯瘦如柴,伏于角落,幸胸口微有起伏,却也已是奄奄一息。迎面传来恶臭,随行之人皆避之唯恐不及。曲泰樊摇了摇头,命人烧来热水,待稍凉,亲自和温水送干粮入其口。
两口下肚,这人猛地一睁眼翻身坐起,夺过曲泰樊手中干粮大口撕咬。曲泰樊这才看清,其人不过十二三岁小儿。恁的孤苦无依,流落至此,委实可怜。见小儿吃得凶猛,几口已吞尽一块干粮,忙又命人取来半袋干粮置于其前。
乱发小儿已缓过些许神志,初时防备盯着曲泰樊,不敢动作。
曲泰樊笑觑小儿,温言道:“这些都给你。”
小儿一边盯紧曲泰樊,一边缓慢伸手,待抓起一饼,又立即送入口中大口吞咽。
曲泰樊忙道:“慢些吃,当心噎到。”
小儿果被噎到。曲泰樊又帮其拍抚后背,助其吞咽。
半晌过后,小儿终于吃饱。“扑通!”一声跪倒于曲泰樊身前。
“子元芳,狄家后人,今无以为报,他日定当结草衔环,谢贵人救命大恩。不知恩人名姓,好叫元芳于心铭记。”
曲泰樊惊讶,如斯沦落小儿,言辞竟似乎颇有家教学问。张了张嘴,曲泰樊一时又不好过问,只道:“曲泰樊。”
后曲泰樊又送小元芳衣衫两件,吃食两袋,银两若干。第二日一早醒来却已不见小元芳。闻随行家丁道,小元芳昨日睡前曾仔细探问曲家具体居于何处。
至此,曲泰樊再没见过狄元芳,渐渐淡忘此事。
时过境迁,不想十五年后二人又能重聚于此。昔日四尺小儿面黄肌瘦,今已六尺有余,出落得仪表堂堂,官服加身,威风非常。
见曲泰樊忆起自己,狄元芳灿笑不已,忙请曲泰樊上座。
也是到了今时今日,狄元芳才向曲泰樊道明。
狄家祖上太原,明经及第,官拜司马,却遭奸臣诬以谋反,满门抄斩。唯孤儿元芳侥幸逃命,却已是举目无亲,隐姓埋名,流落街头,无以谋生。幸得曲老爷慈悲救命,施以援手。后元芳剃发隐居深山寺庙,奋发修行读书习武,待还俗出山,终得中文武状元,为家门洗刷冤屈。今受高宗重用,为派巡按,监考为名,一路暗查贪官污吏,手持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
得闻元芳身世,曲泰樊不免唏嘘钦佩,又忍不住探问,“不知蔡修,蔡大人是否当真……”
狄元芳和煦面容一改,忽然严肃,摆了摆手没叫曲泰樊问下去,“水生,取曲老爷物什出来。”
“是。”李水生领狄元芳命令,复入内,进出三次,置许多物什于曲泰樊身前。
曲泰樊一看,竟都是月前送予蔡修的拜礼。
“这……”曲泰樊尴尬看向狄元芳,不明狄元芳何意。
狄元芳道:“曲老爷物什落于此,领回罢。”
一个时辰后。
李水生驾车送曲泰樊归来。曲家众人还等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