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禄从裘袖中伸出手,示意男子不必多礼,笑着说道:“这些年来你遭罪不轻,好在如今苦尽甘来。”
碎红绸衣男子苦笑一声,说道:“比其亡族灭种,遭些罪不算什么,好在在前辈的帮助下还能保下一条性命,麾下子嗣如今也繁衍了过来。”
说到这里,男子碎鳞密布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兔死狐悲,“只是可怜了那些曾经追随小妖的麾下,如今它们已经尸骨全无了,而这些子孙又是青黄不接,想要重返往日的荣光,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黄禄也是感慨万千,“那群人的手段太过于残忍,你之一族能保留下血脉已经是不错的结局了。”
男子点头后又厉声说道:“我族如今惨状全拜那群野蛮人所赐!小妖隐忍这么多年,每天承受阴戾贯体之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复此大仇!小妖定要那群野蛮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黄禄面色肃穆了起来,“房沅,如今那群人已经知道你已经脱困,想必不久便会有人前来查探此事,所以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立刻潜逃出这片天地,以你对这处山脉迷障的了解,潜逃出去应该不难。二就是站在老朽这处阵营,再过不久,镇子会彻底与那群人撕破脸皮,一场惨烈的战事在所难免。”
那男子想也没想,直接开口说道:“既是复仇,如何能少的了我屋龙一族!”
黄禄似乎早有预料,走到那处沟壑裂缝前,双手负后,看向山脉之外。
山之外、水雾蒙蒙。
看了许久后,黄禄才开口慢慢开口,“这次的争端,并不只是与那个宗派了解一些恩怨,极有可能会牵动外界的半数势力,不过那些势力可能不会在大战落幕之前赶到。也就是说,你一旦选择站在镇子这边,日后外界就再无你的容身之处。”
黄禄叹了一口气,“屋龙一族在众多蛇种中算事名声最好的一类了,人类对于屋龙也是尽量给予最大的善意。我刚才观察你凝身之时,有一缕火焰随出,想来你已经激发了那道流传自上古的龙血,日后有着进阶的可能,可以说潜力无穷。如果你的死敌只是一个宗派,再过百年,等觉醒了那缕龙血,是完全有可能一血前仇的。”
“若是将命运跟镇子绑在一起,你日后的路可就极为难走了。”
男子脸庞上鳞光闪烁,眼神阴翳,“我族向来通灵,选择阵营只需跟随本心便是,既然前辈对小妖有大恩,就算是为了偿还恩情,小妖也会追随前辈。”
黄禄转过身来,说道:“通灵终归是旁门小道,连推衍之术都比不上。以那小老头对于推衍之术的造诣,都推测不出这次战事的祸福,所以他才会拼劲全力坐镇此地,日后的事,还有谁能说准?”
男子此刻眼神却是异常坚定,“通灵对于前辈来说可能是小道,但对小妖来说却是顺承血脉沿袭下来的本领,小妖深信不疑。”
黄禄看着男子,问道:“你能否感知到潜在的危险?”
男子抬眼看向黄禄,凝重说道:“一个极其危险的对手正在靠近!”
黄禄吐了一口气,它还是来了。
既然它都出动了,想来这次那群人应该会采取极端的手段了。
连屋龙这种天克之物都能感觉到棘手,想来那个它体内应该流淌着上古血种了。
也许这个男子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执意选择留下来,因此他只能说出遵循本心的话。可是黄禄却是已经知道了,他留下来其实是体内那道觉醒的龙血在作祟。
因为那道龙血的天敌出现了。
双方极有可能会出现一场关于血脉的争端,如果房沅能够胜出,那这场“转移”应该是稳操胜券了。
着对房沅来说也会是一场不小的机缘。
黄禄看了看满山的屋龙,说了句玄妙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山脉之外,有一层水雾如被风推移着前进,水雾白茫茫一片,如万顷雪白的芦花一般铺卷而来。
黄禄收回视线,天雨孕山根呐。
想来这处天地会有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雨即将到来。
至于是福是祸,暂时不好说,一切都只有老掌柜知道。
夜色降临,水汽压境而来,山间尤为清冷,黄禄又抬头看向身后,镇子那边,光线明亮,看着就让人暖心。
这老头又想晒太阳了。
他便不打算在山间停留,抬起脚步原路返回,身后房沅动身跟上。
黄禄边走边问道:“你觉得这处山脉如何?”
房沅如是说道:“比其以往差远了,山根断裂后就再未生发,若是还是如此,再过七百年,会是一片毫无生机的荒山。”
黄禄笑了笑,“若是镇子能挺过这一劫,日后座山脉就赠给你当作府邸。以往那些妖兽灵兽为了这座山脉南征北战,各自圈划地盘,何曾想到会是你声名不显得房沅最有机会得到这片偌大得山脉?”
房沅面色一惊,显然没有想到黄禄会有如此大的手笔。他轻声说道:“据小妖所知,这处山脉有人巡守,而且那人还是贼子阵营中的人。”
黄禄脚步不停,“现在已经不是了。”
既然这位前辈没有点明,那房沅也不好多问,只是点头。
两人走过崎岖山路时,那些挂在桂树上的屋龙在两人行走的路径上起起伏伏,宛如红色的潮水起伏涨落一般。
房沅大致浏览了一边山地景色,有些厌恶的说道:“真是令人厌恶的桂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