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分钟,西海后一马当先,从葡萄牙战列线中穿了出来。
卡尔斯眼睁睁看着巨大的澳宋旗舰从眼前穿过。他是伯爵号战列舰的瞭望手,一直在舰艉的桅杆上工作。
由于澳宋战列舰过于庞大,西海后的甲板甚至只比自己所在的瞭望台低十米左右,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澳宋甲板上的那些穿着蓝色军装的水兵如何一排一排地向己方甲板上慌乱的水手倾泻火力。
原本集中在舰艏的大炮被澳宋水兵沿着甲板上的轨道推到左弦,换上霰弹一轮又一轮地pēn_shè着死亡。原先被水手们清洗得十分干净的柚木甲板被打得坑坑洼洼,死去水手们的鲜血和翻到的木桶使甲板上杂乱不堪,不时有试图抵抗的水手被澳宋水兵打死在混乱的战场上。
卡尔斯抹了一下脸上的鲜血,尽力将自己隐藏在高大的桅杆后面。
之前澳宋齐射的一轮链弹打断了两根桅杆,自己的几位同僚惨叫着摔到海里。这么高的高度,估计一掉下去就被摔碎了内脏。
自己运气比较好,一串链弹没有掰断自己所在的桅杆。两枚铁球在桅杆上转了几圈,砸碎了倒霉的小何塞的脑袋,溅了自己一身血。
他低下头看了看,小何塞的无头尸体掉下桅杆,砸在底下的水桶上。
卡尔斯咽了口唾沫,更用力地抓紧缆绳,一动不敢动,生怕被澳宋人发现这里有只漏网之鱼,也害怕被底下的水手发现自己是个懦夫。
此时的西海号上,刘思齐兴奋地看着身前的炮组抓住最后的时机,将一发霰弹送给了不到六十米外的伯爵号。
上百枚铁弹被咆哮的火药送出炮膛,形成的扇面将几个还在装药的葡萄牙水手打成滚地葫芦,似乎还有个穿着贵族衣服的家伙被流弹打死了。
刘思齐狠狠眨了一下眼睛,有些苦恼自己到底有没有打死一个贵族。
船长室里,胡毅听着大副的实时报告,用力将方向舵打满左侧。
庞大的战列舰在尾舵的控制下向左倾斜着船身,如同海上城市一般的舰体划出一个惊人的斜线,数百吨的海水被它的伟力推动着翻滚出洁白的巨浪,沿着船轨迹的切线向西面和北面传播。
失去动力的伯爵号已经在水手长的带领下放下船锚固定,亚历山大船长眼睁睁看着那条澳宋战列舰从自己面前穿过,停留在自己左侧大约两百米的海面上,保持着低速南移。
现在它们两条船倒是形成了一双战列线,葡萄牙有两条船拥有足够的射界。相对的,澳宋的旗舰也只能对付这两条战列舰。
紧随其后的海涛号战列舰顶着一轮战列线齐射从伯爵号前方的空隙中穿过,再次用左右两侧的弦炮向伯爵号和郁金香号问好。
可怜的伯爵号舰艏被两条武装到牙齿的澳宋巨舰贴脸轰击两轮,原本美丽的钢铁撞角早被打碎木制连接处掉进海里。至于在舰艏屹立的黄铜打造的海洋天使,更是不幸地被打成铜皮,看上去毫无被耶和华保佑的迹象。
正带人扑灭被西海号和海涛号在远距离发射的炽热弹引燃的大火的水手长不幸牺牲,死因是被霰弹打中了腹部。水手们手忙脚乱地拖着水手长离开炮弹肆虐的舰艏,一长条血迹一路延伸十几米。等水手们逃到暂时安全的船舱时,可怜的水手长已经由于失血过多,在剧痛中离开了人世。
让我们为这位不幸的中年人默哀一秒钟,他离开得这么快这么干脆,以至于我不想给这个渴望吃盒饭的龙套安个名字。
海涛号在穿过战列线后转向北方,和郁金香号肩并肩保持平行。
这条没有全面安装钢甲外壳的战列舰比西海号悲惨不少,两侧大大小小几十个弹孔,火焰从破碎的船身中冒出来,一根桅杆还被葡萄牙人的链弹掰断。
索性另外两条战列舰没有遭受前辈的命运。被西海号和海涛号分散了注意力的葡萄牙人无法集中火力射击,原本保持着良好队形的葡萄牙舰队开始不受控制地混乱起来。
弗朗西斯科大吼着命令副官亲自去甲板上发信号,务必保持队形不能混乱,要不然军舰们会互相遮挡射界,反而让澳宋人受到的打击更少。
贝拉斯克无力地看着挥舞双臂、左蹦右跳的少将,灰色的眸子里流露出失去希望的哀伤。
到了现在,他已经猜到了澳宋人分出慢速舰队的目的,但他依旧毫无办法。
事实上,从他决定抢占t位时,这场海战就注定稳居不胜之地...或者说,从他们被澳宋发现之后,厄运就注定要降临到他们头上。
即便他们没有如澳宋人的意去转向,而是保持僵硬的战列线,那条漆成木制外壳的澳宋旗舰,依然是他们无法抵御的。
贝拉斯克看得清楚,即便在二百米的距离上,那条旗舰被轰击后留下的创伤也不到三十个,绝大部分的炮弹由于角度过小,被外层的钢甲弹开,其唯一的战果就是把钢壳表层的油漆擦去,露出冷冰冰的银白色钢色。
他几乎已经放弃抵抗了。接下来的一两个小时就是垃圾时间,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只是毁灭的或早或晚的问题。
况且...如果努力的话,自己的舰队可能会输得更早,因为挥舞着指令旗帜的本船,一定就是澳宋慢速舰队的目标。
“他们要通过临时的加速和覆盖铁壳的军舰截断我们的编队,制造混乱,再引出旗舰,最后用慢速舰队围歼我船。”船长心想。
但他依旧是一位称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