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老爷让人给“珍馐坊”的佟掌柜把事儿说一遍。
那佟掌柜面上狡诈顿现,两撇八字胡一抖一抖,饶有兴趣望向堂下:“小秀才的主意真不错。……”他回头看县丞:“鲁兄弟,不如就按照小秀才的主意,倒要瞧一瞧,哪个才是说谎的人。”
原来县丞老爷姓鲁,看佟掌柜与他称兄道弟,想来平日关系定然不差。鲁县丞一听,哈哈一笑:“佟兄都觉得这主意好了,小弟这就命这妇人说出秘方。”
“不忙。”佟掌柜叫住县丞,“鲁兄弟既知道为兄手底下是做什么的。咳咳……鲁兄弟,你可看得上为兄做个中间人?……好歹人家的是秘方,岂能公之于众?”
“哦……”鲁县丞这才恍然,秘方咋能公之于众呐……?就算要公之于众,那也不能让衙门外那些个贱民都听到吧?
忙道:“是小弟疏忽了。‘珍馐坊’可是我历唐帝国最大食坊,佟兄为小柳镇‘珍馐坊’的大掌柜,小弟岂能信不过佟兄?理应由珍馐坊做中间人。好,既然佟兄愿意为小弟解忧,小弟只管放心任佟兄施为了。”
末了,还问了丑妇和柳宝通:“你双方对此可满意?”不管秘方是谁的,至少可以免于被外泄出去。柳宝通微笑以对,实则已经恨得咬牙。
他少年聪慧,于年幼取的功名。后又搭上罗家,算计别人一环套一环。信心可谓狠毒,却也心思较常人缜密。因而面对横插一脚的“珍馐坊”佟掌柜,脸上笑容温和,丝毫挑不出错儿来。心里实则早就恨死了这佟掌柜。
但他也看得出来,鲁县丞都对这个佟掌柜以礼相待,甚至在他面前略显阿谀。显然,这佟掌柜背后靠山不小!
他人微言轻,还是莫要得罪了人的好。……反正秘方还是会被“珍馐坊”所得,他那聪明的大姑也讨不到好!正庆幸着……忽而就听那佟掌柜的说,“我们‘珍馐坊’也不占人便宜,若是这妇人真能把那劳什子的臭豆腐秘方说出来,我也不管你们双方之间恩仇结怨,我只管各给你们双方一千两纹银,此事……就此罢了。不管秘方到底是何人的,从此这秘方都只能归我‘珍馐坊’,如何?”
刹那间,听着反应各不相同!不过皆是愕然呆愣。
轰!
“一千两!俺的个娘咧!那臭豆腐再好,能值那许多银钱啊!”
“一千两啊……,给俺,俺们一家得过上富家翁的日子啦。找上几个下人,下半辈子不用愁了。”
“就是啊,还一人一千两,这不得两千两白银?俺说,这‘珍馐坊’的佟掌柜莫不是失心疯?”
立即有人骂道:“你他娘的放屁!‘珍馐坊’有的是银子,俺听说‘珍馐坊’的佟掌柜最仁善……,俺看呐,佟掌柜这人没其他爱好,就是喜好美食,这不,关系到美食的事情,他又不想这丑妇和柳家人双方闹得不可开交……其实啊,就是心善,不忍看到纷争,这才出钱出人,为的就是堵住两家人的嘴,平了纷争。”
柳有才突然跳起来,差点儿就要高兴地手舞足蹈了,还好柳宝通眼明手快,按住了他爹。不过其实柳宝通也是暗自强撑,他此刻小心肝儿那个猛跳哇。面上潮红,要不是他很能够装冷静,估计此刻也要和他爹一样手舞足蹈了。
他也不是没眼见,可……一千两啊!这就是罗家迎娶迎春的时候,那聘礼啥啥加加也才五百两纹银啊!这还不算其他花销!
鲁县丞也差点儿跳出来叫爹唤娘,哎呀个娘咧,他再看佟掌柜的眼神就变了。知道这厮背后势力大,原来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
平安,兰娘子,钱斧头一家都替丑妇高兴。那高兴劲儿就写在了脸上。
但只有丑妇埋着头,阴暗处她嘴角抿紧,眉头深锁。
帮?这就是所谓的帮忙!
“珍馐坊”好打算,赚了她的感激,还赚了她的秘方。区区一千两……呵呵,没人比她更清楚,一张秘方能够经营出的价值!
顺便还赚了仁善的名声!
真可谓好处捞足!果然是商人!奸商!
上辈子只有别人在背后骂她奸商的,真可谓风水轮流转!她倒是情愿别人骂她奸商,也不想她骂人奸商!
丑妇脸色不好看,抬头觑向佟掌柜方向,外人只当她在给佟掌柜递上感激,其实不知道她是在看那个安静低调站在佟掌柜身后的银面男子。
那真正主事的银面男子倏然间也望向她,那双冰眸深处仿佛有一抹戏谑。丑妇心一动,心知,今日这一切乃是那银面男子计划!不禁眯眼再看男子,对他仍有惧意,仿佛来自灵魂深处。
但这却并不妨碍她幽深地望向银面男子,就仿佛那张隔绝双方的银色面具也阻挡不了她强烈窥视的企图心!
最终,在男子戏谑不变的眼神中,丑妇一咬牙,说:“民妇无意见,但请大老爷定夺。”
柳宝通眸光一亮,立即道:“我大姑身上终究流着柳家人的血。今日之事,本来不该不了了之。但想来要是曾祖母泉下有知,臭豆腐的秘方能够得到历唐帝国最大的‘珍馐坊’青眼相待,一定会欣然相送。倒是不好意思要贵食坊的钱财了。只望能够让历唐各地人们尝到这等美食。”
丑妇脸一冷,她本来就因为那银面男子的戏弄有气无处发泄,偏柳宝通还要说好话。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于是冷笑一声:“哼!柳家小儿,你要是再说一句秘方是你柳家祖传秘方。”丑妇眼一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