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月挥手反击,攻势狂涛裂岸,让罗睺迅速逃遁,显妤却倒了下去,她感到漫无边际的冷,鲜血一滴滴落在地面,如同一朵朵在黑色梦魇中绽放的曼陀罗,见到姜行月关切的抱起她,她苍白的嘴唇泛起柔美的笑容,梦呓一般喘息:“知道吗?爱上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低到能为你做任何事,低到...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可惜。”她气息微弱,欲言又止,稍稍平复后才问道:“你会恨我吗?”眼角秋波流睇,殷切的渴望答案,此别经年,就是生死两茫茫,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想起以前的温柔岁月,姜行月流下一滴泪:“不恨,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初见时的样子。”没有牵肠挂肚的絮叨,但来自肺腑,显妤很知足,笑靥如花,溘然长逝,佛说: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而她完成了自我救赎,将毒心的鹤顶红,变为点点落红,化作春泥更护花。
苏可岚的伤势稍好,姜行月赶紧带着她办理出院手续,医院窗外,梧桐树失了立体感,落叶像纸钱一样单薄,窸窸窣窣的落在地面上,黑白无常拖着铁链,进入一个个房间,黑的着血煞长衣,白的穿斩衰凶服,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黑无常是如坠冰窟窿的索命,白无常是醉卧温柔乡的死法,所以大多数病入膏肓的患者都会跟白无常走,黑无常阴惨惨的没人喜欢。
他们正在为冥王收割灵魂,多添几个往生者,“业绩”便能提前完成,享受年终奖和假期,姜行月发现显妤的魂魄在黑无常的布袋里闪着荧光,遂拦住他们去路:“站住,把显妤的灵魂还给我。”黑无常用沙哑的说道:“显妤肉身损坏,阳寿已尽,取回魂魄也是无用,让开,不要妨碍阴差办事。”声音像砂纸在摩擦,阴森恐怖,但姜行月不是吓大的,挥动拳头便要裭夺,苏可岚把他拉回来:“生死有命,不能强求,算了吧。”
坟地上,秋风瑟瑟,姜行月为显妤垒好香冢,点上一炷香,浇上一碗酒:“好好休息吧,活着太累,你陪伴的日子,我会铭记在心,永不敢亡。”正是金风送爽的时候,坟头旁的苇绡随风摆动,伴着蝉鸣唧唧,十分的凄凉,他真想用红楼梦中的段落感叹:“茜纱窗下,我本无缘,黄土陇中,卿何薄命。”以后,没有人再缠着他了,也没有人再叫他陛下了,倒有些不习惯,曾经的美好,一付至斯,尽归尘土,她零落成泥碾作尘的爱,感动的苏可岚稀里哗啦:“虽然是你害我住院,但我一点也不怨你,你爱的更深沉,更入骨,你比我更有资格得到他。”
警察局,有贵客来访,是新走马上任的李厅长,约莫五十来岁,体态臃肿,面色红润,他大腹便便的坐在真皮沙发上,姜行月让助手给他砌上一壶上好的茶水,新官上任三把火,姜行月却没有给他接风洗尘,于是李厅长装腔作势的卖起了关子:“姜局长事务繁忙,李某只好登门拜访了,在官场上打拼,看中的不仅仅是能力,更要懂得八面来风,姜局长还要多多提高啊。”
姜行月彬彬有礼的说道:“李厅长教训的是,最近我有个大案,忙的是不可开交,确实有失礼之处,我给您赔个不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他虽然随和,但不失立场,李厅长见惯了点头哈腰,阿谀奉承之徒,反倒不喜欢刚正不阿的,话中带刀:“人啊,要留三分余地,不必尽善尽美,姜局长太追求完美,反倒就不完美了,你知道杜正明是我什么人吗?”
这明里暗里的关系,姜行月当然不知道,李厅长皮笑肉不笑:“杜正明是我妹夫,姜局长的秉公执法,让我妹妹守了寡,还真是法不容情啊。”他笑容里带着针刺,将自己的个人权威凌驾在法律之上,姜行月岂是畏惧强权的人,回驳道:“杜正明变成僵尸,到处咬人,我迫不得已才将其击毙,这是铁的事实,还请李厅长自重。”他像大雪压不倒的青松,傲然挺立,李厅长见关系被捅破,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姜局长要一条路走到黑,那就得承担后果,告辞。”重重的摔门而去。
李厅长决定先消灭死丘,好让姜行月没有依仗,奈何无凭无据,警局的人都调动不了,只得自掏腰包雇了一群雇佣兵,大张旗鼓的开到了死丘城下,此时夕阳西下,照在死丘金色的玻璃瓦下,不时有几只寒鸦飞过,与被落日染红的云霞一起,构成死丘苍凉的华丽。
冷冽的寒风吹着旌旗,猎猎作响,清朝的僵尸立于高耸的墙头,弯弓如秋月行天,蓄势待发,骑兵披甲上马,火炮气势威严,雇佣兵手里虽有机枪,手雷,但人数不占优势,更别说敌人坚不可摧,他们把希望寄托在空中支援上,用那架黑鹰直升机强大的火力轰开城墙,但实施起来并不顺利,碧涛吞日的箭矢瞬间将它扎成刺猬,由于不堪重负,直升机冒着黑烟坠落下去,爆炸让地面震动了一下。
摧枯拉朽的清朝骑兵涌来,雇佣兵架起机枪,火力全开,但僵尸皮糙肉厚,没有多大效果,骑兵的兵刃上涂有尸毒,就算是道小口,也会即刻殒命,雇佣兵阵脚大乱